思念入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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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僖姊擦了几下后慢慢顿住动作, 身体僵住不动。明明宋灵儿喂给她腐骨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可当事实摆在眼前, 她竟还是难以接受。尤其是当梅娘说出‘脏东西’三个字的时候,她只觉耻辱,比那日在矿洞里被一群人羞辱时的感觉更甚。

梅娘又哭又笑已经陷入半疯的状态, 与刘僖姊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这个时候, 祠堂外不知从何处又冒出几个蓬头垢面女人, 她们慢慢爬进祠堂,同梅娘一样衣衫褴褛, 隐约露出皮肤上那种可怕的纹路。

刘僖姊这时才明白梅娘口中的‘外面那些人’指的是什么人。看来这处祠堂周围已经是瘟疫横行了。真是好笑,她如今也染着瘟疫,呆在这里倒是老天爷阴差阳错给她安排的一个‘好去处’。

“何小姐, 你可以救我们出去。”梅娘不知何时恢复了理智,突然对她开口。

刘僖姊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 沉声道:“这便是你将我拖回来的原因, 想利用我何家小姐的身份帮你们找到一条生路。”

梅娘有些激动, 看着刘僖姊的时候眼里迸出希望的光芒,回答道:“何家人不会不管你的,只要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救你的。”

刘僖姊冷笑一声,盯着她, 一字一字道:“可惜, 我不是何喜。我只是借用了何喜的身份罢了。真正的何家小姐如今下落不明, 谁也不知她在哪里。”

梅娘听此话犹如五雷轰顶, 傻笑两声,摇着头说不信。但触及刘僖姊坚定嘲讽的目光后,她嘴角的笑意凝固,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和绝望,看似又要疯癫。

刘僖姊无意与她纠缠,眼看这祠堂里聚集的疫人越来越多,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探探四周的情况。这条命是她从宋灵儿手里抢回来的,就算是那些可怕的纹路将她全身布满,她也绝对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这一次梅娘没有拦她,任她走出祠堂,自己独自呆愣原地,又陷入痴傻的状态。

祠堂外面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焦黑一片,山火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她多日未曾进食,体虚无力,随意捡了跟粗树枝攥在手里权当一根拐杖,在四周找了些野果子饱腹。正如她之前预料的,这里的人们都是染了瘟疫的人,就像是一个小村庄,只不过大多都是女人。她可以猜到,这些女人便是之前在牛文寨生活的那些人。当初她与孟玊被困牛文寨时她还纳闷,似这样一个山匪寨子,怎会大半都是女人。后来发现矿山和藏兵谷时她才恍然大悟,牛文寨的这些女人都是给那些采矿和练兵的男人准备的。

天边晚霞晕染,夜晚就要来了。她不愿意再回祠堂,只在周围找了棵大树休息。半夜的时候有几个人来抢她的衣服,她虽力气不大却不肯失了这最后的尊严,任凭这些人拳打脚踢也没有被抢走,只是一番这躺下来衣服却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勉强强的挂在身上。她不敢再睡,强撑着精神等待天亮。虽然她也不知道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白天与黑夜又有什么区别。但是有阳光了,总会让人有一些生的希望,她便也多几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好不容易挨到了黎明,她又开始发热,整个身子烫的好像是在火炉里烧烤一样。这其实很正常,她得了瘟疫,又淋着大雨在尸坑里趟了不知多长时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她其实很少生病,连发热都不常有。因为像她这样没有亲娘的人,生病就是一场奢望,如何敢让自己轻易倒下。幼时唯一一场大病,是她遇到母后的前一夜,在冷水缸里浸泡了一整晚。寒水刺骨,可如何能比得上她的心冷。第二日起床,她就差点儿没烧成一个痴儿,被太医连灌了几大碗苦药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后来她养在母后膝下,亲眼见母后是如何被病痛一点一点折磨,最后耗死在病床上。她便更加不想要生病,每每总是多吃些饭,自己把自己养的跟个小马驹似的。可人就是人,又不是神仙,哪里有不生病的人呢。如今老天就是要把从前十几年的病痛一口气还给她,她到底还是那个没有娘亲的孩子。

梅娘在树底下找到刘僖姊的时候她已经烧的迷迷糊糊,没有了意识。梅娘蹲在她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她喂了水,一直守在她身边。等到刘僖姊稍稍清醒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她,便有些吃惊,问她还有什么目的。梅娘这会儿脑子是正常的,没有疯迹,便冷漠直视她,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虽不是何家小姐,但一定是官府的人。否则那日我与二当家围攻客栈时,柳怀不会将你带在身边。昨晚你也看到了,若是单凭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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