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勇气(1 / 2)
这夜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便如刘僖姊从后山尸坑里醒来的那场雨一样,雷鸣作响, 倾盆而倒。
许多人开始往祠堂里面挤, 刘僖姊的草席被旁人霸占了去,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她靠着墙头, 神情恍惚,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时而清醒, 时而昏睡。每每神识还在的时候,那雨声就清晰的传进耳朵里,叫她无法安睡。她捂住耳朵,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老天爷的考验。那些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若是由着心硬一硬,便也就过去了。可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心烦意乱,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怎么都无法纾解。刚开始她还能由着自己昏迷,逃避现实。后来她竟越来越清醒,尽管头疼的就要炸裂,可意识却丝毫没有颓靡。
又是一阵雷鸣作响,雨声越来越大, 本就只有半座的祠堂在风雨中飘摇, 已堪堪坚持不住。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嘶吼, 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进大雨里, 再不回头。身后的人看她这般疯态也习以为常,这本就是一个容易将人逼疯的地方。甚至在她们看来,若是疯了倒还好,起码可以没有那么多痛苦。
祠堂虽破,到底能遮挡一些风雨。她跑出来后雨水便再无怜惜,疯狂的砸在身上,将她整个人浇透,寒意也就顺势钻进了骨头里。她对这里不熟悉,便只能漫无目的寻找。夜晚的视线模糊又有雨水遮掩,她找的十分吃力。可每每因为体力不支摔在泥坑里后她又极快的爬起来,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他有心绞之症,万一发病该怎么办?
这里到处都是疫人,他若不小心染病该怎么办?
雨这么大,他若是躲到山上遇到泥石流又该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冒出,她越想越是绝望。果真是大病了一场,她不仅柔弱了许多,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孟玊一个大活人又怎会真如她想的那么糟糕。但是感情这东西就是如此,会让人迷了心智,连最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任你有多少算手段都使不出来。
“孟玊!”
她在雨中疯狂叫喊他的名字,甚至带了些哀求的哭泣。她从未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在乎到整个人都是矛盾的,即便是岑怀也不能令她如此。
“喜儿。”
就在她嗓子已经喊得沙哑的时候孟玊终于出现了。他就站在她不远处的对面,身上亦是湿透,雨水顺着高挺鼻尖流下来,比起她的狼狈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顿住身子站在原地,隔着厚厚雨帘去瞧他,眼中哀凄一片,有水珠从眼角流下,却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终于找到了,可是她的心却更加的空荡,比起方才的焦急和无措,她似乎更加的慌乱。
孟玊面露喜悦,想要上前走的近一些,却在脚刚抬起的时候就被对面的人厉声打断。
“你站住!”
刘僖姊指着他大声嘶吼,身体瑟瑟发抖,却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但见她神情悲凄,多半是因为心绪起伏太过于激烈。这有些矛盾,拼了命也想找到的人,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残忍的割开彼此的距离。
这一次孟玊倒是听话,站在原地不动,亦隔着雨雾看向她,却远不如她那么激动,面上除了见到她的喜悦,再无其他。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摇摇头痴笑两声,气势慢慢弱下来,垂下眼睛嘴里反复喃喃只有这么一句,身体也下意识的后退,想要与他隔得再远一些。孟玊像是一头洪水猛兽,让她带着恐惧和矛盾无法靠近。
孟玊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见她嘴巴在动且神色有异,想要走近她,将她拥入怀中的心便有些强烈。可他刚动一下脚就惊的对方强烈反应,遂不敢轻举妄动,只划破雨声对她大声道:“喜儿,不要闹了!”
她所有的挣扎在他眼中都是胡闹,她所有的爱慕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份感情。这便是孟玊,从未动心,从未爱过,却能深情的让人沦陷,让人恍然错觉的以为他也是有过喜欢的人。
她再次失望的摇摇头,又哭又笑的神态远远看着他,无声道:“孟玊,你不懂,我早已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
大雨依旧倾盆,雷鸣电闪,这个夜晚与刘僖姊的心情格外映衬,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容不得一丝理智掺杂,只靠最原始的感□□望推动。这一次,她终究还是爱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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