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映Chapter24解千钧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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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轻声吐出了一个数字,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他嗤笑了一声,指腹在咖啡杯壁上缓缓摩挲,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你先生没钱?”

玉禾脸色微微一白,抿着唇不说话。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深沉:“理由。”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声音微微发紧:“家里的私事。我会还钱的。”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起眉,冷冷地睨着她:“还钱?你打算怎么还?把你丈夫卖了,还是把你自己卖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可他这句话,还是让她的尊严猝不及防地被碾碎了。她倏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想逃离这场狼狈的交易。

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牢牢攥住。

周惠彦握着她的手腕,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可以给你钱,也不需要你还。”

她猛地回眸,眼里映着咖啡馆昏黄的灯光,水光潋滟,茫然无措。

他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缓缓吐出几个字:“但我有个条件。”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已经预感到什么不妙,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低声问:“什么条件?”

他语气淡淡,却未看她:“你和我结婚。”

顶灯泼下来的光里浮着细小的尘,似旧年历上剥落的金粉,在他们之间织就一张朦胧的网。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怔怔地开口,嗓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已经……结婚了。”

他神色不变,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那就离婚。”

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他看着她,眼里没有玩笑的成分,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生意:“总之,你不和我结婚,就拿不到一分钱。你自己看着办。”

算是刁难吗?也不算是。毕竟,工厂里面那么多喜欢周惠彦的小女生,他现在娶她倒有些委屈了自己。

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方景之和鹿翎都借了她一些钱,可那点数额,不过是杯水车薪。她能求的人,已经全都求遍了,最后,她还是走到了这里,走到了他面前。

“怎么?舍不得?”周惠彦轻嗤一声,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语气裹着碎冰似的冷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玉禾的指尖微微收紧,呼吸有些紊乱,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咖啡馆里震得她耳朵发麻。

窗外梧桐叶影掠过她凝脂般的面庞,垂落的睫毛如蝶翼颤动,嘴唇轻轻抿了抿,像是权衡了许久,终于低声开口:“我答应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死寂的湖面,激起了一丝涟漪。

周惠彦盯着她,黑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情绪,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你说的真的?”

玉禾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言为定。”

他勾了勾唇角,可心里头却并没有得偿所愿的开心,反而带着难以言喻的气闷:“很好。我们去领证,然后我立刻给你钱。”

终归,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自己。

倒还不如从前,是为了自己那张脸。

玉禾低头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微发紧:“那我的女儿……小鱼……”

周惠彦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提起这个问题,他端起咖啡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你随意。总之,我不会虐待她就是。”

玉禾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仍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沉甸甸的,不知是难堪,还是不甘。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娶她?

她不觉得自己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哪怕她曾是他少年时的心头好,可如今,岁月已深,他们早已站在了不同的地方。

周惠彦嗤笑了一声,眼底浮起一丝戏谑:“很好玩儿不是吗?”他放下咖啡杯,眼神戏谑,带着点凉薄的意味:“从前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如今为了点钱下嫁我这个穷小子,这场戏……多有意思。”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欣赏一场荒诞的讽刺剧,而她,正是那个可笑的主角。

玉禾的手指攥紧了杯沿,指节微微泛白。

周惠彦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结账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地说:“你最好快一点,我没有多少耐心一直等着。”他说完便走了,只留下玉禾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

玉禾和方景之的婚姻是双方长辈安排的,也是一场协议婚姻。

那时候,她刚刚生下小鱼,商正明逼着她把孩子送进孤儿院,她死死护着,几近崩溃,最终妥协的条件是——她必须结婚。

商正明在生意场上左右衡量,最终选中了方家次子方景之。

方家在当时正与商正明有生意上的合作,而方景之的情况特殊——他是家族里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风评极差,是个典型的二世祖,挥霍成性,但凡有点背景的名媛贵女,都不愿意嫁给他。

更重要的是——他是GAY。

这件事,只有他大哥知道。

玉禾不需要一个真正的丈夫,她需要的是一纸婚约,让她得以留下小鱼。而方景之也需要一场婚姻来遮掩自己的性取向,以免家里人继续逼迫他。

他们见了面,坦诚相告,对外是夫妻,对内则是相处融洽的朋友。

玉禾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告诉了方景之。他听完,眉头一皱,语气里透着些许怒意:“他什么意思?逼迫你?走,我带你去讨个说法,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道理。”他向来护短,哪怕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这些年,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谁也不愿意看到对方被欺辱。

可玉禾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指尖在膝盖上缓缓收紧,半晌,才低声开口:“若是……若是我也愿意呢?”她仰起脸笑得明媚,可眼尾那抹桃红胭脂分明晕开了水痕。

方景之一怔,错愕地看向她。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了。

情之一字,他自己也困在其中,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劝她清醒。

半晌,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语气郑重:“玉禾,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玉禾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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