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 第43节(1 / 2)
……他眼底深深的叹息。
第70章 陈情 “我已经……爱上你了。”……
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月光下, 在夜风中,在手风琴悠扬的乐声里——他请她跳了一支舞。
她是社交场上最亮眼的明珠,又有留洋的背景, 跳起舞来是驾轻就熟, 慵慵懒懒就能踩上音乐的拍子, 每个舞步都曼妙可人;他就生疏些, 大概因为此前很少跳舞,动作因此难免显出几分生硬, 可她怎么会介意这些?只一心沉湎于男人有力的怀抱和他虚环在她后腰的那只手,温热的触感令她着迷,亦让她对他的爱意愈发汹涌。
“你会跳舞?”她还有几分惊喜,“是什么时候学的?”
他当时却无心分神跟她说话, 只尽力注意着不要踩到她,同时还要提防她有什么磕磕碰碰,一心多用可忙碌了。
“没有学过, 只是看得多, ”他匆匆地答,“说不上会。”
她兴致不减, 仍然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又有些期待地问:“那……这是你第一次跳舞么?”
大小姐的心思多么霸道曲折啊,连跳舞都希望自己是头一份儿,绝不想有其他任何人跟自己分享他的臂弯。
他也不知是不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人有一瞬的沉默, 缓了缓却仍诚实地回答:“……不是。”
啊。
她的眼睛垂下去了,就像猫咪不高兴地垂下了尾巴。
“那你是跟谁跳的?”她皱起眉要闹了,“她美么?讨人喜欢么?”
多么荒唐的问题。
哪有人能比她美呢?无论是女娲还是上帝,能精雕细刻地造出一个她来已是难能可贵, 怎么还能有人比她更美?更不要说讨人喜欢了——她明明就是最惹人爱的。
可他不能这么说,那有悖于他早已做好的某个决定,可女人的催问仍在眼前,他不得不给出一个答案,于是只好说:“……我不记得了。”
这是很潦草的回答,却偏偏最能取悦她的心——哦,不记得了,那他一定没怎么上心吧。
想到这里她也自觉可笑了,狂热的感情使她变得过分幼稚,其实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是也跟其他人跳过舞么?都是社交场上推脱不掉的礼节而已,她又不是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既是自嘲又是满意,最后终于又肯抬头看他了,美丽的眼底藏匿着缠绵的依恋和小小的娇气,玫瑰色的裙摆使她更像盛开在春寒之中的一朵花。
“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听到她说,“只是你得记得……往后不能再跟别人跳舞了。”
这是多么甜蜜又热烈的话,几乎已经没什么掩饰,他也正在看她,低头的动作显得那么温柔,且他今夜的眼神依稀还有几分别样的深邃,令她以为他也已然情动,他们之间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她快乐得要命,恰此时手风琴的音乐也已接近高潮的结尾,她心中忽而升起一股激情,便用舞蹈向他撒娇,忽而又离他远了一步,手却还妥妥帖帖地跟他牵在一起,她在他身前转了一个漂亮的舞圈,裙摆就像飞扬的花瓣,得意忘形之际脚下也有几分不稳、险些要摔跤了,可她知道这样的意外是绝不会发生的,因为那男人一定不会让她受伤。
——果然他立刻接住她了,一直虚环着她的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她的身体好像一下被嵌在了他的怀抱里,一抬头便能看到男人的喉结正在压抑地上下滚动,她完全被迷住了,像魔怔了一样抬手轻轻摸了上去,使得男人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徐冰砚……”
她像醉了一样呢喃他的名字。
“……我们在一起吧。”
手风琴的乐声是什么时候停的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那位弹奏者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有什刹海的水波仍在殷勤地作陪,冬春之际的月亮躲藏在云层之后,好像也不愿惊扰这对般配的爱侣。
“其实我原本想等你先说的,我这人有些好面子,也没做过这种事……”
他们已经不再跳舞了,只是她仍然不肯从他的怀抱里离开,此刻与他的贴近不仅让她感到悸动,同时还能赋予她近乎盲目的勇气。
“……可你总是在闪躲,好像有许多顾忌,”她的语气那么真诚又那么婉转,“我怕你让我等得太久,就想还是由我来说吧。”
话都这里时他的眸色愈发浓深了,有一瞬好像打算开口制止她,她却不理会他的意图,好像不撞南墙不回头,已经一口气说下去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
月夜极静。
“你也许不信,但我的确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什么人,”她露出了妥协的苦笑,又不甘又甜蜜,“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讨厌交际也不相信婚姻,最怕的就是像我母亲那样一辈子被绑在一个地方受委屈,所以当初父亲叫我回国的时候我真是烦透了,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被毁了。”
“……可我却遇见了你。”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欣喜,因为你我才知道心里想着一个人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即便我们根本见不到面、说不上话、甚至连通信都断断续续,即便我在做着与你毫不相关的事情、跟你隔着那么那么远的距离……我依然还是能感觉到幸福和安慰,好像日子忽然有了盼头,再也不是那么无趣难捱了。”
她顿了顿,嘴角的苦笑变得更明显。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显得很冲动,毕竟我们彼此的相处还不够多,可你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轻慢欺骗你的意思——我已经厌倦了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更不想每次刚见你一面就要再次忍受分别——我脾气糟又没耐性,这些你都知道的,我只想安安稳稳跟你在一起,能够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或者再至少……能拥有光明正大担心你和说想念你的权力。”
“唉……我,我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你知道我的意思对么?你也明白我是认真的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顾忌,也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不少阻碍,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不肯主动说要跟我在一起——可这都没关系,我不在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愿意去经历这些波折,你不必有什么负累,只要横下心跟我在一起就好。”
“徐冰砚,我承认是我等不及了。”
“我已经……爱上你了。”
……那是一个多么动人的夜晚。
美丽的女人依偎在爱人的怀里,目光紧紧地与他相缠,天知道她有多勇敢,才能捐弃自己的习惯和教养主动对一个男人陈情——她是矜高又好胜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输赢,只肯得到别人的钟情和优待,却一直吝啬交出自己的心。
即便是最初面对他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她总是偷偷计算又斤斤计较,非要逼得男人狼狈局促才能罢手,如今她却把此前的一切都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了,所有的主动和矜高都被她交了出去,只要能换来面前这个人所有的爱便丝毫不可惜。
……可他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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