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浦斯之逆05(2 / 2)
那手掌却转而捏住他两只手腕,将他拎起来朝后拖,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推倒在床上,谁知绕上来一条领带绑紧双腕,又攥着高举过头顶,整个身子吊着拉伸开,被对方抬手挂在壁灯上,动作轻描淡写得像把一块割好的肉挂上钩子。他足尖虚虚点地,身体宛如吊在树梢上的蝶蛹轻微瑟缩,揣测不出alpha的心思,黑暗中只觉alpha的气息致密包裹着他,指背擦过眼角,缓慢碾碎泪珠,问他:“来我房间做什么,嗯?小家伙?”这话听着不像调情,他嘴唇轻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羞耻在情||欲捅开的伤口里蠢蠢欲动,“不、对不起,父亲……我走错了,我不知道您……您帮帮我……”
声音临末便哑了,对面身形迫得更近,像一面厚重棺盖,手掌掰过他的下巴,鼻尖蹭着他的后颈,轻嗅那枚散发熟透果香的敏||感腺体,残留的薄薄胡茬擦过颈窝,惹得刚成年的小omega战栗个不停,宛如被雄狮衔在口间的羊羔,如果不是被吊着双手,恐怕已经软倒跪地。年长alpha掂量着他的后颈,托起一截天鹅濒死的颈线,慢条斯理地问“想要我怎么帮你”,少年已经说不出什么,只听见alpha带了凉凉轻笑的鼻音,“你的发||情期不该在今天,吃过药还是打了针?赶在今晚躲进我的卧室里,多巧的事,提前计划过了?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舒伦,好孩子,你终于也学会撒谎欺骗自己的父亲。”
慈父口吻混合了温和与威严的责罚,出现得不合时宜,让小omega霎时抖着眼睫簌簌落泪,羞耻得几欲死去,他倒真成了一个罪人、一个囚犯,吊在刑架上脱衣示众,温和宽容的语句仿佛鞭子纵横抽过身体,审着他,罚着他,一点点剥开他的皮肤从心尖上剜出那肮脏又恬不知耻的念想。他早该知道的,这种拙劣的伎俩怎么哄得过塔尔缇斯。长指辗转抬起他的下巴,叫他含泪的蓝眸对上alpha的,年长者眼梢弯着,两弯月牙还像曾经包容他那样慈悲俯瞰——曾经他那样渴望、眼下却恐惧至极的眼神——眉目带笑,眼仁深处却没有,口气古怪地问:“好孩子,你想杀我?谁指使的?”
一句话几乎烫到了小omega,大脑钝钝地反应——无故发||情的omega出现在床上,多像一个拿准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桃||色陷阱——是塔尔缇斯的第一反应。他恍然顿悟大概继父从不曾信任他,心脏一下子掉进悲哀的冻土层中,他开始以不为人知的声音啜泣流泪,摇着头喃喃,“不……”
吐露心意竟是在审问之下认罪的交待,“我、喜欢……我爱您,我希望您能抱我。”
Alpha却被逗笑,笑得连连咳了好几声,语调戏剧念词般滑稽微妙地上扬:“喜欢我?”
少年哽了哽,先前飞蛾扑火的一腔孤勇在沙漏中飞逝,一句话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我……想成为您的爱人。”
对方只是笑,“我不需要爱人,怎么办?”
Omega无助地望着他,泪水粘湿的眼睫迷迷蒙蒙,哆嗦的嘴唇咬在齿下来回碾压,洇出一派凄楚可怜的殷红,几乎像个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在求他了,求他从指缝施舍一些爱怜。年长者浅浅勾着唇,漫不经心捏起他一点后颈肉,开玩笑似的随和,“但不介意养一只狗,你以后不再是我的孩子,不再需要人的自尊和意愿,在家得用四条腿爬着走路,晚上赤||身||裸||体||睡在狗屋里,晚餐当然不能上桌,我会给你一副项圈或者别的穿环,在身上盖个印章。乖狗狗不能违抗主人的任何命令,要么当个街头的流浪狗,一星期内于收容所死在焚化炉。”按在后颈的手掌摩挲着,食指划过细嫩颈肤似在寻找一个适合开刀的地方,近在耳畔的声音编织一种空洞而非人的诡谲诱惑,“……然后,我会||操||你,让你当一条发||情的雌犬。怎么样,愿不愿意?”
少年呆呆地望着继父,蜜蜡色的金发在光洁额头上湿粘成一缬一缬,柔软发丝里几乎能凭空看见耷拉下去的两只小狗耳朵,舀满澄蓝星点的眼睛也跟着黯淡熄灭,一下子就哭了。
如果说之前一直压抑着无声流泪,此刻就像溪流涨水一般放声哭泣,薄薄两片红嘴唇抿着瘪起,眉眼皱成一团,面上泪痕斑驳,泪珠玉石落盘般不停四溅,剧烈起伏的胸骨里罩了一笼子呼啸泣音,吊挂在墙上一个玉琢似的漂亮孩子哭得几乎打颤,间或夹杂些含混干呕,小狗被主人厌烦地踢在腹部,悲恸委屈到不能自已,多可怜,多傻乎乎。他只觉自己成了畸形独角戏中一个的小丑演员,腹部整个剖开,内脏鱼似的赤裸裸暴露在外,哆哆嗦嗦胡乱别过脸去,恨不得就此死去,也好过裎在毫无遮挡的视线里任由羞辱。塔尔缇斯解开他的双手,拉伸承重过度的双臂麻刺刺地疼,身体软倒在alpha怀里,哭得打嗝连涕泪都胡乱抹在对方的西装马甲上,alpha搂住他的腰,宽大手掌揉上后脑发旋,声音远远地轻缓,像绕着蔷薇花梗徘徊的一缕晨风,“胆子这么小,怎么敢来招惹人。”
小omega被人抱进浴缸里还哆嗦着哭嗝,双手环住膝往角落里缩,被alpha抄着后颈提起来,又打开喷头浇一盅冷雨下来,整个身子激灵着,被人涮鱼似的拎住、转着手腕前前后后地冲洗。水流似无数刮刀剔去肤表那层潮||热,肤色从暧||昧淡粉冷却成一种凝白,人为催化的发||情||期本就是劣质假甜,轮番遭受心理生理双重冷遇,偃旗息鼓只剩腿||间最后一点余热,仿佛流产排出的畸形死胎,孕育者是他的祸心和妄想。塔尔缇斯静默不语,捞出他来用浴巾包裹汲水,又重新变回温和宽宏的长辈,刚才残酷的表现就仿佛人皮下掠过的一点妖物爪牙。少年苍白着一张脸,抽抽搭搭吸着鼻子由对方用毛巾擦干发丝,脑袋肩膀湿漉漉地耷拉,多孱弱可怜的样子。Alpha最后只摸了摸他的发顶,目光不多停留,声音也短暂地轻,“舒伦,你长大了。”
是了,今夜本该是他的成人礼。
他是一朵含苞初绽的玫瑰,对爱与被爱秉持一种孩子特有的骄矜莽撞,企图诱惑中意之人采撷下自己,装进玻璃细瓶制成不会凋谢的永生花。只是塔尔缇斯并非一天看过无数落日的孤独王子,更像一把刀,提起来对着别人时钝面朝内,转过来又见血见骨的锋利,受保护与领略锋利永远无法兼得。他企图以肉体诱惑混淆亲情与爱情的界线,只是对alpha来说孩子永远不会是情人,情人永远无法变回孩子,对孩子的保护宽容与对情人的深刻爱||欲互不接洽。正是如此,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舒伦?想要一支枪威力足够又不想要相应的后坐力,一只手抓住亲情一只手又想抓住爱||欲,哪有这样幸运的好事?
他恍惑地顿悟,身体在浴室地板上蜷缩成虾子,抱着浴巾泣不成声。
窗外有烟花升腾,在仲夏夜里渲染艳丽剧毒。
生日宴过后第二天早晨管家发现小少爷失踪了,庄园里的客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临近回城也不见踪迹,虽说成年了但也还是个孩子,玩性大,四处乱跑钻进哪个旮旯也有可能。只是一辆崭新的敞篷跑车还停在园中,像察觉自己遭人抛弃一样在阴天里黯淡沮丧着,主人给小少爷的生日礼物,怎么就没送出去。他疑惑着目光瞅向桌首——alpha指间夹着晨报安静翻着,无波无澜的样子——最终安分收回视线,他没有什么揣度权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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