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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顾烈喜欢瓷器?

哪一州的瓷器好?

等等,他的俸禄够买瓷器吗?

顾烈注意到狄其野的焦躁,他反省,也许自己的躲避态度让狄其野不舒服了,于是不再躲着他。

可顾烈那几日实在无法控制自己。

牧廉一语惊醒梦中人,让顾烈不得不认真去想,狄其野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狄其野在他心中,虽任性决绝,却也是绝对的风光霁月,前世因为初遇分桃的误会,文官文人们没少编排狄其野,他们越诋毁狄其野,顾烈就越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越不愿意将狄其野往狎昵那方面想。

而且今生顾烈主动亲近,解开了狄其野前世的风流、谋反两大污名之谜,前世顾烈本就不怎么信,只是气狄其野不肯解释不肯上朝,如今疑虑全消,更是再不愿冤枉狄其野。

所以不论狄其野怎么试探,顾烈都坦然接受,抑制自己多思善谋的本性,不胡乱猜测他言行背后是否有深意。

他们君臣二人相处,比前世舒服太多太多,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彼此在世上最了解也最能够理解对方的人。

可顾烈吸取前世教训,认了自己命中注定孤凉,但凡接近自己的都要遭殃,他不该爱人,也再也提不起心思来爱人,所以早早决定今生不再娶妻,甚至瞒骗天下,收顾昭为子。

他怎么想得到,他那目下无尘、半点牵挂都不想有的狄将军,会主动喜欢他,还对他示好?

顾烈对狄其野的喜爱,从前世纵容就可见一斑,今生忽然想明白狄其野对自己的种种示好,心中欢喜,远大于其他思虑。

牧廉说狄其野不懂关心人,今生狄其野的种种示好,顾烈细细想来,确实傻得可爱送特产风物、不顾自身安危为他征战、问那些顾烈听了还以为是在小看自己的傻话。

可顾烈顺着思绪往前世一想,当即寒透肺腑、冷彻心扉。

狄其野打下半壁江山,封定国侯。

那些狄其野送的,绿豆糕的手作方子,琉璃灯,蒲草编的兔子,瓷碗里装的睡莲

临死时,狄其野说:怎么办你还要再孤零零过四十四年,你得学着,学着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

狄其野利刃穿心,在他怀里痛得发抖,一声声,慢慢的唤着。

顾烈。

顾烈。

狄其野叫的是谁?

是亡燕复楚,为大楚呕心沥血却保不住一个定国侯的开国楚帝?

还是瞎了眼,聋了耳朵,蒙住了心的顾烈?

顾烈才知相思,就满口都是相思苦。

他欠了一笔隔世的相思血债,所记所载都是香血书就,一勾一划,利如匕首,令他魂销肠断,悲从中来。

故而才有了那几日对狄其野的躲避。

可狄其野的焦躁不安让他醒悟,这都是他犯的错,都是他该面对的,不该让狄其野跟着他心神不安。

于是顾烈不再躲着狄其野。

顾烈不是不想回报这份赤诚无欺的爱意,可在那之前,他需要斟酌清楚,究竟怎样才是对狄其野最好的。

前世狄其野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也许他当真是命中注定孤凉,不可爱人,不可亲近。

第68章 糯米年糕

北燕都城的密探传来消息。

一是杨平越发瘦削, 面色有异, 似是长期服用罂_粟的症状。

二是老将玄明被怕死的杨平留在北燕守着都城, 玄明多次上书想要回去助力雍州战场,杨平都坚决不许,近日不知为何松动了语气, 似有图谋。

三是严家和谢家传来的抱怨之语,严家觉得是楚军这边走漏了合作消息,让他们险些在杨平面前露馅;谢家是抗议楚军多次屠杀谢家守兵的城池。

后两条消息, 顾烈早有预测, 并不惊讶。

所以顾烈很快批复了这两条。

第二条,杨平的松动, 无非是眼看着翼州雍州加速陷落,想逃出北燕投靠刺伊尔族, 他卖国出逃,担心对北燕忠心耿耿的玄明阻拦, 自然要想办法把他支开。

顾烈严令密探日夜监守北燕皇宫,一旦杨平出逃,立刻将消息传遍雷州。

而第三条, 严家的无能和谢家的自命清高, 顾烈十分明了,并不打算继续容忍他们的犹豫和愚蠢。

在严谢两家中,顾烈原本倾向保留谢家,可顾烈最近想起前世受谢家指使的文臣文人是如何诋毁狄其野的

顾烈决定让他们自行选择,到底是孤注一掷投楚, 还是在犹豫中与北燕同亡。

他让密探转告这两家:我大楚不收首鼠两端、软弱无能之辈。

另外,顾烈让密探将谢浮沉的消息告知谢家,解开他们对于陆翼屠城的疑惑,算是仁至义尽。

最后,顾烈的视线又落回了第一条。

罂_粟之毒。

顾烈觉得万分可笑。

前世,柳湄那个疯女人,为了她臆想中怀才不遇、死守国门的文人皇帝杨平,竟然成功算计了顾烈,将顾烈耍得团团转。

没想到今生,柳湄如愿以偿进了杨平的后宫,居然还是走上了给自己丈夫下毒的歧路。

顾烈从来不愿对妇孺下手,可前世他因为柳湄失去了太多,不得不报。

他不会亲自动手。

王后试探得够久了。

顾烈终于批复道:转告王后,她的计划成或不成,本王都必定保住她与魏氏的性命。

你怎么了?

狄其野端着个碗,刚进帅帐,就觉得顾烈神色有异。

像是在生气。

狄其野大喇喇把碗往案边一搁,低头去看顾烈面前的密信,看来看去对大楚都是好消息,找不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尤其是顾烈刚批复、墨迹还没干的那张:杨平吃罂_粟?这不是很搞笑的事情吗?你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前世之事顾烈不好说,半真半假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染上了罂_粟之毒,该怎么办。

狄其野果断道:把你绑起来戒了啊。

前世顾烈是用针灸药浴才摆脱了罂_粟的影响,听狄其野这么说,笑问:绑起来是怎么戒?

很简单,狄其野简单粗暴道,关在小黑屋里,瘾犯了就绑起来,需要多久才能戒,就关多久。

顾烈忧虑道:谁给你下过毒么?

关心我啊?狄其野靠案沿站着,对顾烈眨了眨眼,我才不需要那些精神安慰剂。不过在军校,毕业前必须通过抵抗测试,被注射拷_问药剂,不过我当然都撑过来了。

狄其野还卖乖道:所以,就算我兵败被俘,也不会泄漏大楚机密的。

胡闹,顾烈心疼,半认真地教训他,乱说话。

狄其野笑得得意,这才想起被自己忘到一边的礼物,这可是重要道具。

那是什么?

见狄其野又端过了碗,顾烈好奇问。

你闻不到吗,都是芝麻香,狄其野把碗往顾烈眼皮子底下怼,我听不懂他们说话,近卫说这个在南边也有,叫糍粑,是村里老人用糯米反复槌打出来的新鲜年糕,裹了刚炒出来的白芝麻和细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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