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巨鹿鏖兵 第十六节 尺蠖之屈(1 / 2)
生相信天意吗”闻着空与巾淡淡的血腥味,;秦军大营中如星星一般的灯火,共尉坐在巨桥仓遗址上,悠悠的问道。
邸食其没有回答他,他仰着脸看着夜空的繁星,长长的胡须被夜风吹得飞舞。他知道共尉在想什么,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共尉与项羽合兵一处之后不久,军营中就开始传一个关于重瞳的谣言,说得神乎其神,说项羽的重瞳和舜帝一样,是天命所归的象征。而巨鹿,当年就是舜帝接受尧帝的禅让,成为天下之主的地方,现在项羽是重瞳,他要与秦军血战,对楚国来说是尽忠,对项家的先辈项燕、项梁来说是尽孝,和舜一样是忠孝之人。邸食其清楚得很,拿重瞳来说事,无非就是暗示诸将项羽是天命所归,让大家对项羽产生信心,为他卖命,一来是稳定军心,二来却是针对共尉。共尉是楚军中仅次于项羽的次将,实力不弱于项羽,但是拿天命来说事,却正是共尉的弱项共尉虽然号称是尧舜时共工穷奇,的后人,西周时曾经封为共伯,也是贵族,可是已经没落好多代了。五代以内都是农夫,他的家世和项羽没法比。
不得不说,这年头相信天命的人绝对要比不相信天命的人多。这个。消息一传开之后,项羽的威望明显提高,他这个靠宋义的血抢来的上将军之位也渐渐的变得名正言顺。
要说共尉不介意,恐怕谁也不相信。
“君侯,天意这东西,我不大说得清邸食其还是那副狂徒的模样,即使说起天意这么严肃的事情。他还是那么玩世不恭:“我想能说得清的人也没几个。贤明如孔子也说天道远,人道迩,普通的愚夫愚妇就更不用提了。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说什么天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要是天命所归。所向无敌,他们又何必躲在河东?直接渡河一战,不是更能彰显天意吗?。
共尉无声的笑了,哪食其在安慰他他自然看得出来。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天命,至少他知道天意肯定不在项羽身上,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刘季那个无赖逼得乌江自别了。营中说的那个传言,他也知道是范增派人放出来的风,他不信,却不能阻止别人不信,这年头相信天命的人多的是,即便是始作俑者范增恐怕也不是为宣传而宣传,他自己说不准也真相信这今天意。
五百年而有圣人兴,就算是从周朝的建立者周文王、周武王并始算起,到现在也有八百年,确实也该有个圣人出来了,重瞳再加上巨鹿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地点,要说这个说法没有迷惑性,那才叫自欺欺人。
邸食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没有想通,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倒相信孟子的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意。饿其肌肤,空乏其身,以增益其所不能。君侯仁而爱人,宽容而大度,有海纳百。之意,年方弱冠即以裂土封侯,已经难能可贵。眼下虽然有所挫折,可是上将军与君侯情同兄弟,他如果真是天命所归,君侯也不失封王,家国千里
共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邸食其在劝他,可是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其实也有些相信了那个传言,可见这个传言的威力。范增不愧是项梁看中的智者,他在适当的时机,用了最适当的办法,一下子就扭转了不利局面,化解了营中的不安定局面。
别说自己现在没有杀器在手,就算有杀器在手,你还能扭转别人的思想吗?你能一枪干掉范增吗?显然都是空话。
“先生,你也信天命?。
邸食其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了,他嘴上说不把天意当回事,可是细想起来,他确实也是信天命的。其实这也正常,孔子虽然不怎么说天道,可是他也是信天命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动不动就“命已乎命已乎。的。
“君侯信吗?”卑食其反问道。
“我?”共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邸食其,说信吗?还是说不信?好象都不怎么好说。他想了想,也打了个马虎眼:“我更相信邸子的那句话,王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只有那些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才可以王天下
邸食其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在劝共尉取陈留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句话,没想到共尉现在却拿来再提。并称他为邸子。他十分高兴,连连点头说:“君侯过奖了。我这个高阳酒徒如何敢称子。不过,君侯能这个理想,食其却极是欢喜。其实说起来天命确实不如民心靠得住的,就算你有了天命也不值得倚仗,天命无常,谁知道哪一天天命就象抛弃敝帚一样抛弃了你。民心如水。聚集水的地方,就是天命所归。老子曰,“上善若水,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为百谷王”又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以其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君侯,“知其雄,守其雌,方为天下溪。啊”
邸食其知道共尉的学问之中,除了兵法和墨家之外,最熟的就是老子,因此酒酒不绝的引用老子中的话来开导共尉,一会儿是“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一会儿“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总之归结到最后就是一句话,现在实力不如人,天下大势也决定了不能硬碰硬。只能以柔克网,等待时机,也就是易辞上说的“尺瞪之屈,求其伸也。
“哈哈哈”。共尉仰面大笑。事情虽然并不像邸食其想像的那样悲观,他也并不是邸食其想象四”什恐屈,但他坏是很感谢邪食其的开导,他眼睛扫,后炽浔来活动了一下手臂道:“先生,多谢你的金玉良言,夜深了,你且去睡吧。”
邸食其转过脸,看着斥候营的校尉李四匆匆的赶来,连忙站起身来。李四满头大汗,左肩上有一道伤,鲜血淋漓。他在共尉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出君侯所料,李良果然出营了。”
共尉眯起了眼睛。转过脸看着平静如常的秦军大营:“什么时候。大约多少人?”
“一个时辰之前。大约三万人。”李四咽了一口唾沫,喘息道:“他出营之后向南去了。”
“叶”叶…叶几只被大军惊起的寒鸦鸣叫着,从夜空中掠过,仿佛巫师们不祥的咒语,一声声的敲在李良的心头。李良坐在马背上,挽着缰绳向夜空看去,虽然他看不到寒鸦的身影,心头却泛起一阵阵的不安。
他知道这次军事行动不合兵法。战失利,伤亡一万多人硬撼楚军的阵地未果,秦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回营后只是草草休息了两个时辰,他又带着他们连夜赶路。为了避开楚军的斥候,他先要向南行进二十里,然后绕过渡过衡漳水。向北行进四十里,绕到楚军的背后,这算起来。他要走六七十里路才能转到共尉的身后实施突袭。这六七十里路虽然平坦,没有什么山谷之类利于伏击的地方,可是他要两次渡过衡漳水,还要避开楚军的斥候夜间赶路,难度可想而知。
这一次行动,不仅是对士卒体力的考验,更是对双方将领的胆量的考验。李良之所以明知冒险还要坚持行动。就是基于一个认识:共尉只有三万人。他坚守阵地绰绰有余,可是野战绝不是秦军的对手。
他如果分兵,那他最多只能带出两万五千人,这还要冒着巨桥仓阵地失守的代价。
因此,虽然有很多斥候没有回来,他还是连夜出了。
斥候的事情也让李良有些不安,行军驻营,例行都要派出斥候,以五人为一队。向各个方向打听对方的消息,他们象妹妹网上伸向四面八方的妹丝一样,将各种各样的消息送到主将的案头上。李良对斥候特别注重,他将所有的斥候都派了出去。半夜的时候,他收到了附近二十里的消息。不错,只有二十里,凡是接近楚军大营的斥候都没有回来,楚军斥候对大营周围的秦军斥候进行了疯狂的剿杀,正如秦军斥候对接近秦军大营的楚军斥候赶尽杀绝一样。
李良出营的时候,帐前躺了足足二十九具楚军斥候的尸体,这是六个伍的斥候,只差一个,据说另一个受了伤,落到衡漳水里了。
李良相信。共尉对秦军行动的了解,正如他对楚军的了解一样空白,双方都是瞎子。
三万大军,每十人点一个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士兵们嘴里都叨着枚,没有人敢出声音,能听到的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沉重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却绝对没有人交谈的声音。
秦军严明的纪律,一向是李良感到极为满意的。也正是基于对秦军强悍战斗力的理解,李良才敢在各种不利的条件下执行这次行动。
他必须这么做,否则,他的抱负无法施展。楚军的阵地太严密了,他猛攻了半天,损失了上万人,却连阵前的拒马都没有清除掉。卑鄙的楚军用比秦人更强劲的弓弩密集阻击,即使秦军冲过了箭阵,他们在拒马面前也无能为力,躲在拒马中的楚军士兵凶猛残暴。他们的反击让在箭阵下幸存的士兵看着巨大的拒马无能为力。即便是再强悍的士兵。也不能在与楚军厮杀的同时还有余力去挖掘拒马。更何况秦军身材普遍与楚军高大一些,他们在拒马之间的行动远不如身材相对瘦的楚军来得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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