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座 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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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支冷箭携了雷霆之势破空而来,贴着抬轿太监的发丝直逼入轿中,待随行的徐桥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箭已破了轿门。

轿子甚至在慌忙中来不及停下,徐桥高声急道,“督主!”

轿内却并未传出任何惊呼,那人侧了白玉般的面庞,略略一瞥,羽箭稳稳被他抬手夹在指缝中,修长手指间一抹冷色,刀锋般魅惑。

他勾唇笑了笑,精雕玉琢般的容颜上神色危险如修罗,抬手提剑出鞘,足下一顿,飞身出软轿直向街边房檐而去。徐桥亦同诸人拔剑高呼,“保护督主!”

来人约莫二十有余,东厂不足十人,刀光剑影间对面却已是死伤大半。江淇抬手挡开迎面而来的重剑,一个旋身将那人兵器打落在地,反手挽了个剑花,冷冷一笑,眼神中似是饶有把玩兴致,单手提着那人五指,只听腕骨处清脆一声响,黑衣人痛得跪在地上痛号一声,他又抬腿在那人背上踢了一脚,黑衣人惊痛交加,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此时徐桥也带人解决了剩下的余孽,奔来跪下道,“督主可有受伤?”

江淇淡淡一笑,瞥了瞥地上横尸,语气漫不经心,“就只能派出这样的货色,难怪坤宁宫里的刺客都追不到。”

徐桥也是飞速瞥了一眼昏倒那人,行礼道,“督主英明!”

江淇将剑闲闲扔给徐桥,徐桥接过,江淇绯衣玉带,在昏暗夜色下如同魑魅,左手扶着右腕轻轻转了转,微眯起了一双勾人眼眸笑道,“把这个活口带回去,明日咱家教教他们,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轿子行至紫禁城外城,守卫横兵阻拦,徐桥抬手拿了令牌,朗声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给咱家瞧好了,轿子里坐的可是东厂的掌印提督!”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迅速跪下行礼,“属下不敢阻拦督主,督主请恕属下眼拙。”

轿中人只轻轻“嗯”了一声,便继续闭眸慵懒靠在轿中,往东厂而去了。

行过东上北门,眼见远处大门便灯火辉煌。轿子稳稳落在门前,自有太监早就带人等在东厂大门处,乌泱泱跪了一地对轿参拜,“督主!”

轿中人闻言缓缓睁眼,徐桥打了轿帘,江淇一撩衣袍长腿一跨,稳步下了轿子,垂眸用手背轻掸了掸衣袖,方边走边道,“都起来罢。”

回到自己寝殿,梁宗早已打好了水候着,远见那人风姿绰绰地进了院,便跪下行礼,“干爹回来了!儿子打了水,给干爹擦擦手!”

江淇淡淡应了一声,两三步往座上闲闲一靠,端了热茶微抿了一口,薄唇沾了水泽,更是嫣红得如同胭脂勾勒。

梁宗递上温热手巾,江淇仔仔细细擦了手,听他在一旁担忧道,“儿子听闻,干爹回来的路上,遭了埋伏,可有哪里受伤么?”

江淇淡淡瞧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修长手指极尽优雅,“那群油尽灯枯的锦衣卫,还能折腾出什么大动静来,垂死挣扎罢了。”

梁宗忙赔笑道,“干爹说的是!儿子就知道干爹英明神武!”

江淇倒也瞧着他给了一笑,擦手的动作仍是不停,梁宗早习惯他这外出归来总是喜欢仔细擦手的毛病,跪下身去给他捶着腿又道,“儿子听闻,干爹刚回京,两浙这边水患的事又出幺蛾子了。说是有官员勾结盐商哄抬盐价,趁机打压异己。这两浙没了干爹就是不行,算起来,咱们也不过前脚刚走了半个月。”

江淇瞧着自己的手指笑了笑,“哪回天灾人祸之后有过消停的?多少人就指着这时候发财呢。”

梁宗点头称是,“干爹英明!这朝堂里的事儿,还是干爹看得通透!不过这回……倒是说来也奇怪,我听说,就在咱们昨天回来的时候,是坤宁宫里那位发了懿旨往两浙,要彻查此事。”

江淇瞧着灯火淡淡嗯了声,眼里沾染了丁点儿笑意复又道,“这差事若是坤宁宫这位不管,怕还是落在咱家头上。皇后这一道懿旨,倒是帮了咱家不少的忙。徐桥今儿该送的东西也送去了,这对明珠倒是出得值了。”

梁宗仔细又换了条腿捶着,脸上神色小心,“干爹给皇后送了珠子,就不怕慈宁宫那头,不好答对……?儿子听说,今儿个早上皇后瞧见咱们时,正是去慈宁宫请安,太后给了个闭门羹吃,在烈日头底下活活晒了有大半个时辰。”

江淇终于将手巾递给梁宗,又往椅子上靠了靠,闲闲撑着头轻笑一声,一双眼水波潋滟,醉人得很,“怪罪?钟离氏入主中宫,后宫都在她手里,于情于理,东厂总不能就当没这位娘娘。要怪,就怪这后宫凤印不在乔太后手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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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潋滟局

昨日枯等了一日,今早太后似乎终于是不能再不全皇后这面子,叫秋穗领了皇后一行人进殿。

钟离尔仍是全着礼数,垂首屈膝给太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恭请母后万福金安。”

乔太后端坐在上无声嘲讽一笑,清了清嗓道,“皇后起来罢,往后日日都要来哀家这里的,还这么多礼数,赐座罢。”

阿喜扶着皇后坐下,又听太后道,“皇后这日日都来,哀家却不一定有心思日日都见。这阖宫嫔妃不少,每天见上几个,也倒是怪累的。”

钟离尔仍是淡笑回应,“母后说的是,只是儿臣来慈宁宫晨昏定省是该尽的孝心,母后凭心情便好,儿臣多等上一些时辰也无妨。”

乔太后冷然一笑,“皇后这礼数看着是不错,只是不知前几日,由你坤宁宫发出一道懿旨,是个什么意思。要不是皇上昨个儿过来跟哀家说,是他授意皇后这么做的,哀家怕是要以为,皇后觉得这慈宁宫里,住了个活死人了。”

这话说得极重,钟离尔却怔愣片刻,昨日来时受了太后的怒气,她便知道怕是因为此事太后要琢磨着好好给她教训,今日来也是做了准备的。可她却未曾想过,连烁竟帮她在太后面前说过好话了……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皇后倾身垂首道,“此事是儿臣的不是,未思虑周全,草率鲁莽惹了母后烦心,儿臣再不会了。”

太后瞧着皇后,笑意里眼神似要飞出刀子,“皇后最好是不再这般了,否则哀家也倒是要看看,皇上能替皇后跑几趟哀家这慈宁宫,说上几回好话。”

钟离尔抿了抿唇,心底难以抑制地细细密密又燃起希望,这一刻忽然想见极了连烁,奈何仍在太后面前,却终是敛了心神,垂首称是。

出了慈宁宫,日头正毒,皇后却顾不得那许多,步伐快得竟有些不稳,阿喜小心搀扶着,却听皇后沉声吩咐道,“本宫要去趟乾清宫。”

阿喜手略顿了一下,低声提醒道,“娘娘,这个时辰,皇上怕是不在乾清宫。”

皇后眼里似是有冉冉绽起的光,她声音极低,却坚定不容置疑,“就现在,我一定要去。”

阿喜垂了眸,刚走到轿辇前,清欢却急忙赶过来行礼,“娘娘,刚得到的消息,贵妃今日仍是抱病在床,阖宫的嫔妃今晨正陆陆续续往翊坤宫去了。”

皇后笔直站在那里,面容在阳光下雪白得不见一丝嫣红,她就那样看着垂首的清欢半晌,眼睛里的光一寸寸黯下去,阿喜在旁低唤了声“娘娘”。

钟离尔却蓦地开口,神色十足的认真执拗,“本宫现在,就要去乾清宫。”

说罢蓦地转身,冠服拖尾甩出漂亮的弧度,年轻的皇后站在凤舆前,良久,还是缓缓闭上眼,手搭着凤舆锦缎一角,声音似是极疲惫,“罢了。摆驾翊坤宫罢。”

清欢同阿喜俱松了口气一般,忙带着宫人垂首称是,随即起身,扶着皇后上轿,凤驾浩浩荡荡往翊坤宫而去。

钟离尔坐在轿子里,将头轻轻偏靠着,始终闭着眼。

她想现在就见到连烁,这心情仿似一刻都不能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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