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 第24节(1 / 2)

加入书签

“我只是笑,不是傻笑。不管怎么说,有你在,我就觉得好多了。”金麟儿心中稍安,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忧虑,“父亲刚传印于我时,我只须喝四合血,如今须饮七合。日积月累,没甚知觉,但若长此以往,我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时刻离不开鲜血的怪物。”

孙擎风:“怎不怕天塌下来把你砸死?”

金麟儿:“我不是,我……说不清。这就好比,我们站在秋枫崖边向下望。悬崖高有百丈,一眼望不到底,看久了会觉,那黑漆漆的深渊,同样在看着我们,要吞噬我们。我怕我自以为是,控制不了这功法,被它操控而不自知。”

孙擎风似有所思,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他起身把门打开,随口说:“未来之事,如何预料?既知必死,何故苟活?人活一辈子,不可能只做对的事,忧心犯错,不若知错能改。既知前路艰险,多思又有何益?我们已经踏上此途,无路可退,唯有置诸死地而后生。”

“你已是个大丈夫,不可畏首畏尾、犹疑不决。有些东西,须得自己背负,我帮不了你。”孙擎风说着,脱了上衣,在脖上挂一条棉布巾,行往瀑布冲凉去了。

金麟儿振作起来,反复琢磨孙擎风所说的话,突发奇想地,开始了自己“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秘密试炼,想要一步步战胜恐惧。

试炼的第一步——独自捅一个马蜂窝。

在杏花沟时,金麟儿曾鼓动孙擎风掏了个马蜂窝,马蜂个头大,蜂针长且毒,连孙擎风都不敢接近。

金麟儿甚至认为,孙擎风是因为受了马蜂的惊吓,才会控制不住煞气爆发,进而得出结论:用马蜂窝作为战胜恐惧的垫脚石,实在非常合适。

正值盛夏,山中草木葱郁,繁花怒放。

金麟儿白日背诵《内丹术》的口诀,每说两句,便忍不住向阁楼下的山茶花丛望一眼,看见黄蜂游戏花丛,嗡嗡鸣叫,直是心痒难耐。

孙擎风做饭越发熟练,这时候已经备齐晚饭的菜料,百无聊赖,躺在茶树荫下歇凉。

阳光穿过茶树茂密的叶片,被滤成洁白的光斑,洒在他脸上,无比温柔。

孙擎风察觉到金麟儿的视线,以为他被馋虫咬了,正垂涎花蜜。

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白山茶,把花朵覆在嘴上,闭眼吮吸花芯里的甘蜜,作出一副极享受的神情。

没承想,金麟儿不为所动,仍盯着大黄蜂看。

孙擎风觉得稀奇,又折了一支茶花,微微扬起下巴,远远地对金麟儿吹了个口哨,继而大手一挥。

咻——!

花枝像暗器般被掷出,如利箭般破风而去,咄地一声,插在金麟儿身旁的木栏杆上头。

花朵不住摇晃,明黄色的花粉洒在半空。

金麟儿只觉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花蜜清甜。

他甚至想马上丢盔弃甲,不做那劳什子秘密试炼,跑下去同孙擎风躺在一起,晒晒太阳,捉捉蜜蜂,得过一日且过一日。

旁人看到金麟儿对着一朵凭空出现在栏杆上的山茶花傻笑,直是摸不着头脑,又见他两眼尖细如狐狸,不禁生出一种猜想,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金麟儿尴尬地把花枝拔下,拿在手里摇了两下,对身旁的人说:“我大哥给我的,师兄喜欢?”

对方没有理会金麟儿,闭眼静坐。

金麟儿收起躁动心绪,觉得试炼仍要继续。毕竟,他不能总让孙擎风护着自己,他要护着孙擎风。

周行云五感敏锐,很容易就发现了金麟儿心不在焉,只因相信他聪慧,故不曾加以管束。

然而,自金麟儿入华山,转眼已过去大半年。同他一道入门的弟子,大都已经得了长老许可,开始练习木剑。只有他一个人,数次未能通过考核,仍留在阁楼上诵经打坐。

执法长老张清轩曾向周行云打听过几次,得知此事,直是叹息。

周行云决定点拨金麟儿,走上前同他面对面坐着,问:“念郎,在做什么?”

金麟儿把茶花藏到身后:“我……”

周行云面如冠玉,是世家子弟,气质清贵、行止大方,令人如沐春风。

他拿起小案上摊开的经卷扫了一眼,问:“何者是强兵战胜?”

金麟儿脱口而出:“第一先战退无名烦恼;第二夜间境中,要战退三尸阴鬼;第三战退万法。此者是战胜之法。”

周行云颇感意外:“重阳祖师的《金关玉锁诀》已非入门经典,你却读得很熟。”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问他,你为何连艰深的经典能背熟,入门的经典却不能通过考察。

金麟儿亲近周行云,坦诚道:“这本书我读了好几日,背诵不难,但许多地方都还不太明白。问道阁里的经书太多了,想把它们全都看一遍,还要弄懂其中的意思,实非易事。”

周行云无奈,道:“念郎,可知何为问道?”

金麟儿压低声音道:“我原以为,问道就是向老师发问,但看他们都不太爱发问,我也不懂了。”

周行云失笑:“全真道讲求一个‘真’字,修行不靠书本、不凭符箓,最重要的,是明心见性,此即是问道阁之所以是‘问’而非‘闻’的原由。修行是向心中求索,而非经卷。”

金麟儿终于明白过来:“师兄是觉得,我该开始练武了?”

周行云:“儒门释户道相通,儒家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又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深以为然。唯有经历,方得体悟,闭门造车总是行不通的。”

金麟儿:“多谢师兄教诲。说来惭愧,我未能通过长老考核,确是有意而为,我做的不对。”

金麟儿把茶花从背后拿出来,向周行云坦白:“师兄,我遇到一件难事,不知该如何决断,但又不能像旁人求助。先前,我总想着在经卷里找答案,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可我真的被这事绊住了,在事情解决以前,我不敢贸然习武。请你不要因此认为我懒惰。”

他摸摸鼻子:“虽然,我确实有些懒。”

周行云:“你心中清明,最好不过。”

金麟儿:“你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周行云:“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独自承担。不过,若你觉得辛苦,我很愿意帮你。”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