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第164节(2 / 2)
不过朝堂容不容得下江湖,京城里却有一个指向标——六扇门。
新帝登基后,宰相沈鸿儒重拾新政,为提高行政效率,崇尚严律严法,简化官僚机构,移除了许多不必要的部门。
因六扇门与刑部、府衙、大理寺等处职能重合,加之此次平叛中,江湖势威难免令新帝悬心,故而就连诸多信鹰子都觉得这口铁饭碗是朝不保夕了。
却是傅成璧修书一封,令傅谨之润色,洋洋洒洒共计千字有余,历数六扇门成立以来的建树功德,恳请皇上保全六扇门。信件附有六扇门所侦办的三档重案的案宗,再伙同一张惊雷弓,一并送入宫中。
嘉旭帝将案宗当武侠志异看得津津有味,朱笔一批,六扇门就真竟奇迹般存活下来,不但没有移除,每个月的俸禄还翻了一番。今年户部还特意划出一批款项,给门中信鹰定了套新的武袍。
可喜可贺,六扇门挂了两挂鞭炮,噼里啪啦嘣了一地的红屑。
一辆雅致精美的马车缓缓驶停在六扇门,守卫一见其规制便知晓是何人来了,收兵下跪:“参见定国公。”
一只手将傅为霖从车厢中推出来,车夫下马请蹬,躬身等待着,却迟迟不见小公子下车。
为霖已经两岁半,会跑能跳,口齿算得上伶俐。他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发辫上缠着玲珑玉珠,戴嵌玉的长命锁,搭在天青色的薄衫小褂前,小贵公子作派,任谁见了也不舍得欺负。可现在却直挺挺地站在车厢前,有些吃力地携着个胖猫昭昭,一脸委屈,几欲哭泣,甚惹人心疼。
傅谨之温声说:“不是说想娘亲了么?”
为霖一脸两难全的委屈,“也不舍得舅舅。”为霖将胸前的小辫子给傅谨之看,“舅舅会给为霖梳头,我爹不会;舅舅可以教为霖踢蹴鞠,我爹总拿蹴鞠砸我的头……他,他还把人骨头拿回家吓我!”为霖仰头嚎啕大哭,“我喜欢舅舅,我要舅舅!”
傅谨之:“……”
该怎么说呢?其实段崇这也算一种能耐。
西三郡出了点小乱子,傅谨之需得出京一趟,这段时间没办法再照顾为霖,只能将他送回家去。这会子见他哭得凶,纵然心疼不舍,却也不得不安慰他说:“等舅舅回京就来接你,好不好?”
傅谨之哄了他几句,为霖才止住了哭。傅谨之尚且要入宫面见圣上,耽搁不长,不及傅成璧和段崇回来,就将抽抽噎噎的为霖交给信鹰子。
为霖将昭昭放在地上,牵着绳,被领着进到六扇门的值房里等待。爹娘都不在,听说是去办案子了,要等上一会儿。
闲着的信鹰子见为霖来,变着法地逗他顽儿。为霖小孩子心性,高兴起来没一会儿就忘了跟舅舅的离别之苦,牵着昭昭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快黄昏时,傅成璧和段崇才回到六扇门。傅成璧进门则见为霖牵着猫正立在影壁前,弯了弯眼睛,“为霖?”
“娘!”为霖高兴坏了,拽着昭昭就往傅成璧身上扑。
傅成璧张开手正要接住为霖,旁边迅猛地横过来一截剑鞘,横入为霖腋下,差点儿将他架飞。
为霖手脚扑腾了几下,无可奈何,最终眼泪汪汪地看向持剑的人,“爹……”
段崇一本正经地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第189章 不堪烟锁(二)
为霖瘪瘪嘴不理他, 挥着手, 昭昭也不牵了,对傅成璧说:“要娘亲抱。”
段崇先跨一步上前,弯腰捡起拴着昭昭的绳子,另一只手揽住为霖就将他抱起来。为霖眼巴巴地看着傅成璧,却也只见她浅浅地笑着,没有丝毫想抱儿子却被截胡的愤怒。
“我要娘……我要明月……!”为霖抱住段崇的脑袋乱晃。段崇空不出手来教训他, 一脑门磕在他额头上,为霖疼得一懵, 听见他说:“明月是你叫的么?”
傅成璧险些没抿住笑, 瞧为霖疼着了, 这才捉着段崇腰侧的软肉捏,“做甚么跟孩子斗气?”
段崇也觉不出疼,反倒对傅成璧认真地说:“别动这只手。”
为霖伸小脑袋一看,才发现傅成璧露出的一截手臂都缠着细布, “娘亲怎么了?”
“没甚么。”傅成璧笑着, 抚了抚为霖的头发, “是舅舅送为霖来的吗?”
为霖点头,将傅谨之要去西三郡的事告诉了她。从前若是听傅谨之离京,傅成璧不免要伤怀一阵儿,如今却是没甚么的, 兄妹二人甚至连告别都不必。傅谨之肯定自己很快就能回京, 傅成璧也知道他一定会回家来。
言语间,三人就回到值房当中来。
段崇将为霖放下, 让他自个儿去顽,一面令人请门下的郎中来给傅成璧看伤,一面走去整理案簿。
傅成璧在内室治伤,为霖见不着,转弯去挨了段崇几下,问他:“爹在看甚么?”
段崇正看得专注,没听见为霖这一声嘟囔。为霖以为他终于是好亲近,一时得寸进尺起来,钻到段崇胳膊肘下,仰着脑袋往案上伸,“我要看,为霖也要看。”
为霖只能认得几个简单的字,他尚未启蒙,也没有先生,不过有时会去相府,相爷沈鸿儒就会教他认字。为霖挺喜欢他的,写字很漂亮,儒雅温和,教学生的时候很耐心。不过阿爹跟沈相不对付,听闻两人从前是师生,后来发生过一些很不愉快的事,阿爹就很少跟沈相来往了。
为霖看不懂,扯着段崇的胳膊说:“要爹念给我听。”
段崇不作他想,就从他看到的那一行继续念,“……拇指关节断裂,为反抗时所造成的伤痕。额头有多处钝器伤口,初步判断为致命伤。在死者死亡前,眼睛、舌头以及心脏均遭到尖钩形利器剜割……”
段崇每念一个字,为霖就吸一口气,直到小脸憋红,忍无可忍,骤然化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娘!”
傅成璧刚从内室中走出来,为霖就合扑到她怀中。傅成璧将他抱起来作哄,问他怎么了。
为霖刚刚从舅舅的温怀中出来,前后反差巨大,自然接受不了,脑袋歪倒在傅成璧的肩膀上哭诉:“我讨厌段崇!我不要他做我爹!我只要娘亲,我只要明月!”
段崇站在窗下的光影当中,看不清神情,约莫也没有甚么神情。有时候面对为霖,他常是这副样子,好像万般都想做好,可万般都做得不对,他不太习惯表现出来惊慌和歉疚,到最后就落了个无措在脸上。
这时裴云英进到值房当中,为霖这厢嚎得地动山摇,裴云英瞅了他一眼,心疼想要安慰,不过碍于公务,只得先将要事禀告给段崇:“魁君,尸首已经抬来了,仵作正要验尸,你……你要去看一眼么……”
段崇看了哭得一抽一抽的为霖,眉宇间浮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对裴云英说:“去。”
段崇同傅成璧打了声招呼,就同裴云英一前一后地验尸去了。
为霖怯怯地搂着傅成璧,抽噎地说:“我喜欢娘,不喜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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