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坐在月明里 第30节(2 / 2)
◎翻篇◎
傅二,
见字如面。
这封信如愿到你手里的话,我想我已经从梁家出来了。时隔两年,重新提笔写信我是生疏的, 对字,也对你。
记得你北上前我们吵了一架, 甚至都算不上吵, 傅家缙芳一向有他的说辞和章法。于你,我始终是你同学的妹妹,小小梁珍。
像你袖上的一枚珍扣。我看到的是小, 而你却觉得,我可以时常伴着你。
骄傲如斯的傅缙芳, 哪怕低一次头颅,也是千斤重的。我犹记得你的话:梁珍, 事已至此,你唯有信我, 我们才有机会争取到些什么,你不信我, 我们只得到今晚为止。
但今晚之前,我从来不曾假意对过你。我要你明白,我的婚约是我父亲定的,不是我许诺女方的。
傅家举家搬迁的那一日,听说你来找过我,很可惜,我没能见到你。因为我去了扬州姑姑家。
前一晚,我去找了父亲。谈让他肯我随你去b城的事。
到底我被你说中了, 一心耿直, 涉世未深。才会朝父亲袒露心声, 我是当真喜欢傅二的,他也是一样想珍重我的。
父亲气得掼了手里的茶杯,二哥没了后,父亲真的变了很多。他指着我鼻子骂,当真珍重你,就不会干出如此荒唐的事。
天没亮,我就被勒令送到姑姑家去了。
这一去,一年半没有回来。是我心太痴,为难了父母,也为难了自己。
现在回头想,当初我忍下心割舍掉,也许还有忘记你从头开始的余地。
我求姑姑拍电报转达父亲,留下这个孩子,我哪怕生下来一眼不看他。你们现在从我身体里夺走他,我也许会随他去的。
不去,也会疯掉。
可惜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无端胎停了。姑姑请赤脚医生来家里,终究难挽回,我清楚得感觉到,有什么热络模糊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事后清宫的那种疼……
傅二,我决计一辈子不想经历了。
我的心也跟着热腾腾地挪走了。
之后姑姑告诉我,为了小珍,父亲是朝傅家低头的,他去信到b城,说明情况,可惜傅家只字没回应。只说老二的婚事就在春节了。
再回来s城,我如同痴梦一场。唯有一桩事,不后悔。傅二,我可以对你像当夜的月亮,冷掉,对那个孩子冷不掉。
我十五岁认识你,和你的过去,像秘辛的一笔被他们揭过去。父亲为我重说了门亲,我见过那人两面,到底还是没有点头。
他们给我两条路走:
一是从梁家大门嫁出去;
二是从梁家大门走出去。
我选择了二者。仅仅因为,我不想同一个我毫无感觉甚至害怕的人去渡婚姻,渡光景。
你当我事后怯懦也好,
于事无补来找你求全也罢,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后悔了。去了的孩子,我也想给你一个交代。
倘若你能看到这里,无论如何,给我个回信。
你晓得我的,我只想要你一个答复。
哪怕祝君安好。
梁珍亲笔.
饶是江南天,没两日也要到寒露了,入夜总要染几分寒凉的。
蓝玻璃上冷热间起了雾,雾外有朦朦的月亮。
周和音额上生了汗。
她对于男女之间的吻并不陌生,可是具体到一个人,那种感官全然变了,脱胎换骨地变。
这个人欺身的力量,他身上的烟草和须后水,以及烈烈的酒精,全是霸道世故的滋味。
以至于,她被他桎梏在一个角落里,她很不舒服。可是情/欲/催发出来的使然,像种籽破土,像春暖花开,像风吹草动,轻易难违逆。她只知道这样比他赶她走好一点,甚至是好很多。
周和音像一束短焰,有人烫贴着她的脸,听她不安的气息,最最短的那一瞬,也最脆弱,他来扑灭她,彻彻底底。
直到傅雨旸汲取住她的唇舌,让她难退步,周和音才知道先前她去那样叩他牙关有多幼稚且危险。
为时已晚,傅雨旸一只手来托她下巴,一只手横抄她腰后,统统托她挨他近一点。扑通一下,周和音好像自己的心都被他托散了。好长时间,他都只字不言,且只有他在掌握局面,他尝到你,却永远不让你衔到他。
周和音凭着汩汩的赤忱,却一双手满是笨拙,一直假势地推拒着他的胸膛。
温柔缱绻,像夜风拂月,没有道理,傅雨旸来捞她的两只手,闻她掌中的香,再牵引她往他颈项上攀的时候,周和音手里的香全化成汗,一手的湿/汗,去到他脸上时……
暴戾纵情的人陡然间醒了。那封信,是他亲手烧掉的,傅雨旸说过,他从不信鬼神,更不信阴司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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