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水番24(2 / 2)
她在等着卓行一说话,但对方还是用那双斯文有礼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确定她把要说的话说完,才笑了笑,摇着头叹息道,“不会遇见的。”
“为…为什么?”
“郡主已是最好。”他答。
“不。”陆心水怅然的笑笑,“卓大人难道没听说过街头巷尾,关于我的流言吗?”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期待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因为以前那些男人,哪怕撒再精密的谎,演最好的戏,但当她毫无征兆的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总能泄露出他们内心最真实的看法。
而她也能够从那短短一瞬的表情、或者是眼神中,窥探出对方那份情谊的真假。
她其实是紧张的,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
既期待着他的回应,又害怕他的回应。
害怕他的表情,和以往的那些人如出一辙,内心深处也是对她厌恶、鄙夷、不屑的。
就算她知道自己不配被人喜欢,可当别人真的摆出这份态度的时候,还是会被狠狠刺到。
大雨下的更大了。
京城今年似乎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
密集的雨水砸下来,在天地之间,织成一道蒸腾着烟雾的雨幕。
卓行一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难过和心疼,他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
“那你……”
“郡主。”他打断她,“如果你要拒绝我,只需要说一句不喜欢我,便可以了,我就会明白您的心迹,你大可不必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揭露自己的伤疤,来让我放下那份对您的喜欢。”
雨哗啦啦的,模糊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可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轰然在脑海中炸开。
“不…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磕磕绊绊的解释。
其实在来之前,她想过卓行一,认为他是这些年遇到的男人中,最好对付的一个。
尽管在拒绝他的方式上,选择了最温柔的一种,但她还是觉得,拒绝他是最没有难度的事情。
可她还是低估了他,就像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
卓行一摇摇头,“我知道我喜欢上的是怎样的一个人。郡主,吃饭吧。”
“卓行一……”
“我在。”他抬起头。
这时候房门敲响,小二恭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一边起身去开房门,一边淡淡的道,“郡主的拒绝,我知道了,我不会让郡主为难。这样的话,以后郡主若是不喜欢听,我再不说便是。只是……”
他把门打开,小二带着人往里面送菜,他们人来人往,而他就站在那里,声音轻而柔。
“只是希望郡主能够记得,若是你想孤独终身,那我尊重你的选择,若是郡主何时想要找一个臂弯停留,希望能够优先考虑我。”他顿了顿,“郡主不必觉得有任何的压力,也不必觉得愧疚,世间的感情本就如此,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够得到回应,也恰好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
“卓行一,你真不必。”
“郡主。”他笑了笑,“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是乐在其中?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尽管随心所为,不必在意旁人。”
“若是我心中有喜欢之人呢?”她问。
“那我自当祝福、成全郡主。”
他把所有的话,都说的滴水不漏,把她所有可能的反应都想到了,甚至还做好了以后的准备。
陆心水抿了抿唇,失笑道,“吃饭吧。今日你的心思,我知道了。”
“好。”
卓行一之后再也没有提到令她尴尬的事情,他们只是和以往一样,谈论了哪家的小曲好听,他还说自己雕了个手镯,是送给她的,上面的花纹还未能选好,是希望她改天到住处看看,也好试试那个镯子。
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又有几分沉溺于他的温柔。
“好。”她这么答应下来。
两个人吃饭的时间并不算短,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先后从楼上下来。
留仙楼的掌柜,识得陆心水,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亲自寒暄了几句。
外面的雨下的还是大,不过比起来刚才噼里啪啦雨珠落地,此刻已经算得上是温和了些许。
掌柜献殷勤的道,“郡主,这么大的雨,要不您在在这里等等再走?”
“不用了。”陆心水摇头,“嫂嫂说今天一天都有雨,等到天黑,也是越下越大。”
掌柜只好道,“那小的叫人去通知您的轿夫。”
“好。”
她问卓行一,“大人打算怎么回去?”
“目送郡主离开后,我便撑伞回去。”
“怕是衣服和鞋子都要湿了。”陆心水说道。
卓行一却潇洒的笑笑,“自然之雨,天地的馈赠,即便是沾染些许,也是沾染了天地之灵。”
他不以为意,“雨中漫步,正是我所欲也,郡主不必为我忧心,正如我方才在厢房中所言,您又如何得知,我不是乐在其中呢?”
陆心水不得不承认,他果然是三哥说的,有大才之人。
单单是这傲人的口才,都叫人钦佩不已。
她正欲要再说些什么,余光中瞥到一袭灰扑扑的道袍衣角。
那衣角因为沾了水,所以颜色显得更深了些。
陆心水蹙眉,思绪不由得飘走,他居然还没离开?他就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
乱七八糟的思绪之间,轿子过来了。
卓行一莞尔,亲自撑伞将她送到轿子里,目送她离开。
陆心水的轿子,在雨幕之中,渐行渐远。
卓行一撑开伞之际,注意到那之前一直停留在屋檐下的道士,撑着伞快步步入雨中。
他微微垂眸,也撑开了伞,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的走了上去。
雨水冰凉,即便是夏天,泡在冷风暴雨中一个多时辰,四肢也凉的有些失去知觉。
但谢长绝并无感觉,他攥着雨伞,就连雨伞伞面翻了过来,都未发现。
他快步跟上那晃悠悠的轿子,在终于看到它的时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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