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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前,郁恪还是小孩子时,就一直懂得对楚棠好。楚棠忙起公务来废寝忘食,下人又劝不住,郁恪便搬到国师府去,陪着楚棠处理,努力为他分忧。他那时还年纪小,细胳膊细腿的,管不住楚棠,就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棠批公文,自己犯困了也不去睡,打着哈欠趴在楚棠背上,小声劝他。

在一起后,他便更卖力了,仿佛以前不能说的做的都一个劲使出来,乐在其中不知疲倦。茶水凉了他会换,被褥冷了他会暖,就连衣服都会给楚棠考虑怎样穿才能既好看又舒适。

因为长大了,他变得比楚棠有力量,所以实在劝不住的时候就直接将楚棠抱上床,自己坐下来替楚棠处理。

楚棠有时觉得他烦人,可心里实在清楚郁恪是为他着想。有时他都觉得郁恪是不是从哪儿培训过的,对楚棠的了解比他自己还清楚,体贴又善解人意,将楚棠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反观他自己。

楚棠叹息一声。

他才是那个不成熟的情人。

他打开了窗,窗外是后院,走廊旁养着花花草草,香气袭人,又不招惹虫子。

郁恪恰好就在院子里,背对着窗,对着一个侍女,声音似乎不悦:大夏天的,这海棠怎么谢了?

楚棠将目光从郁恪背影移到他身旁枯萎的海棠树上。

不知为何,郁恪偏爱楚棠这种花,还最喜欢白色的西府海棠,所以春夏时他寝殿后院总是萦绕着西府海棠的香气,淡淡的,很清新。

清晨阳光中,海棠树姿直立,绽放的海棠花迎风而动,白色花瓣微微抖着,欲落不落,楚楚有致,甚是漂亮。

宫女道:回陛下的话,这几天天热,有些花经不住热气,是会凋谢的。

花朵有开有谢,这不是正常的吗。

也就郁恪会这样幼稚地小题大做了。

楚棠唇角翘了翘,没有出声,关上了窗,对窝在床上的小狐狸道:这两个方法你别和郁恪说,免得他着急。

小火狐道:我不说他更着急。

楚棠想了想,觉得对,便道:左不过我现在无事了,你和他说我已经无大碍。

小火狐听话地点了点头:这心疾大概一个月发作一次,会越来越严重,宿主你别不在意。早做决断好。

楚棠点点头:好。

小火狐便不再说话了。楚棠总是能很好地处理所有事情,它就不替楚棠多操心了。楚棠有些累,又躺回了床上。小火狐见状,安静地跑了出去。

院子里。

郁恪不知道身后的窗开了又关,正皱着眉看那些枯萎的海棠。

其实枯萎的就那么几朵,他却格外在意。

想到昨晚晕倒的楚棠,郁恪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皱巴皱巴的,紧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棠会不会也和这突然枯萎的海棠一样

不,不可能的!

郁恪脸色发白,猛然止住了这种想法。

他眉宇间凝着一股郁气,像风干被侵蚀的老墙,一层一层。从昨晚担心到现在,堆积在心头的惊慌恐惧突然宣泄,叫他晕眩了一下。可他完全不在意,大步走到门前,抬手就要敲门,却忽然停住。

半晌,他慢慢后退几步,背脊弯了一点儿。

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热融融的,却全然暖不到他的身心。对楚棠身体的担心和对他要离开的惶恐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沉重极了。

他极其想听楚棠和那狐狸谈了什么,是否有医治楚棠的法子,可楚棠不愿意他听。

郁恪身体轻微战栗。

黎原盛走过来,轻声问道:陛下,您和国师都还没用早膳,用一点儿吧,别急坏了身体。

郁恪猛地抬起头,喃喃道:对,哥哥还没用早膳。

他摆摆手,让黎原盛身后的宫女进去:你们进去,伺候国师洗漱,看着他吃

黎原盛道:都是您和国师喜欢吃的。

看着鱼贯而入的人,郁恪忽然抢过一个托盘,道:还是朕来吧。

黎原盛连忙道:是,奴才们就不进去打扰了。

郁恪就要进去,一团红色的毛茸茸突然撞到他腿上,发出惨兮兮的叫声。

定睛一看,正是那只小火狐,一看到它,郁恪就想起楚棠昨晚受的罪,脸色难看极了。

小火狐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头看到郁恪,吱吱叫了几声,脑袋拱着郁恪要去另一边。

郁恪皱眉,看出它有话要说,看了看殿里面,才跟着它走到走廊上。

第108章 交颈而眠

有话快说。郁恪担心手里的食物凉了, 皱眉道。

小火狐不满地抗议:你不想知道楚棠的身体状况吗?

郁恪立刻严肃起来, 厉声道:你快说。

什么?听完小火狐的话,郁恪慌乱了一下, 沉声道, 一月发作一次,还会越来越严重?

他抓紧了手中的东西, 青筋暴起。

只要一想到楚棠每月都要遭这个罪,他心底就涌上密密麻麻的痛意和杀意。

小火狐道:你别急,有解决的办法嘛。

郁恪蹲下去, 小火狐攀到他肩上,将方法简洁地告诉了他。

一是取一碗你的心头血,二是你们成婚换取解药。

郁恪斩钉截铁道:第一个。

小火狐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可是楚棠不同意。

郁恪眼眸沉沉的,像是酝酿着疾风骤雨, 又像是伤心难过。

其实对他来说,这两个方法完全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楚棠健健康康的,别说取一碗心头血,就是抽光了他体内的血,他都不在意。相比之下, 第二个简直就像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和楚棠成亲, 和楚棠共度一生,他只敢做做梦, 在梦里奢想一下, 甚至都不敢和楚棠说。

若是回到前几天两人还没闹矛盾时, 这两个选择根本就是天降惊喜。因为就算他要选第一个,以楚棠的性子,也不会取他的血。所以折中起来,郁恪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后者。就算楚棠也不同意第二个,他能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万一楚棠就心软了呢。

可他现在做错了事,楚棠在生他的气,别说成婚大典,楚棠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不在一起都是问题。楚棠都说后悔回应他了,简直是在把郁恪的心给撕成一瓣一瓣的,想起来他就抽痛到不能呼吸。

小火狐道:离下一次发作还有一个月,你们好好商量吧。我说你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为什么要惹他生气说起来你能惹楚棠生气,也是了不起

郁恪烦躁地挠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只要稍稍想到楚棠有半点儿的可能喜欢上别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小火狐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现在好了,他不想见你了。对了,藏书阁那些画像其实是我弄上去的,与楚棠无关,他根本不认识你爹。我说呀,你胡思乱想的毛病得改改。再不改,我看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怕郁恪迁怒,说完它就一溜烟跑了。

幸好郁恪陷在自己的悲伤中,没听进去。

好半晌,他才站起来,努力收拾好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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