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1 / 2)
姜亦恩语塞,气鼓鼓地吹着腮帮子,心想着她的安小爱变坏了,学会拿蜜糖唬小孩了。存心报复,垫脚仰着脸往安寻脸上蹭了蹭。
现在你也是小花猫了!咬牙切齿,不管那人怎么躲都不放手。
在医院的一周里,她们难得像此刻这般亲近,两颗心似乎都开始躁动。
姜亦恩放慢了揉蹭,嬉闹变了味,一点一点含住了因错愕而微微分离的唇,舌尖轻轻勾动,润湿了嘴角干涩的面粉,把惊异的面孔也染上了羞恼的红,和面粉的白。
安寻脸上灿烂的笑意,在女孩轻缓吻落时就已经慢慢收敛,眼神也变得几分迷离,最终轻闭,从挣扎到顺从,推搡的手,也慢慢环住了女孩的腰。
安姐姐,不着急去医院吧
安寻脑子里嗡一声响,女孩在耳边娇软的声音,还带着轻微细小的喘息,撩着她心弦荡漾。
她退后一步,低低求饶:小恩,来不及了。外婆还等着呢
姜亦恩一听到外婆,瞬间六根清静、无欲无求了。在安寻唇角念念不舍地轻啄了一下,丧恼地退了下来。乖乖闷着头答应:好吧。
几番波折,饺子终于下锅蒸熟,姜亦恩捞起第一个,分成两半,自己先试了试,确定熟了以后,才把另一半喂给了安寻。
安姐姐!快尝尝!好好吃!
女孩眼里全都是亮闪闪的星星,这份光亮,随着半颗饺子喂进嘴里,也染进了安寻的眼底。
嗯,是不错,外婆会喜欢的,她鼓励着女孩,打开了手边两个保温盒:好了,打包好我们去医院吧。
嗯!姜亦恩雀跃地跳了两脚。
因为怕路上堵车耽搁,两人索性挤了地铁。今年难得见到雨夹雪,路上都是风尘仆仆回家的人,地铁到医院几分钟的路上,两人始终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护在怀里。
挽手前行,时而相望而笑,双双怀揣着第一次和对方过除夕的愉悦,脚步也变得轻盈。
姜亦恩会时不时扭扭腰轻撞一下安寻,见她没反应又撞一下,直到安寻点点她的鼻尖,笑骂一句:淘气!,才心满意足地傻笑。
不料,刚到门口,就看见小护士行色匆匆地跑向急诊,在医院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概每个本来无事的医生都会匆忙跟上,安寻敏锐地察觉到事态紧急,眼底的柔情也在一瞬间冰冻沉凝。和姜亦恩对视一眼,随手把饺子放下,跟了上去。
李主任,火锅店几个喝了酒闹事,目前已知三人头部外伤,一人昏迷,原因不明
李敏刚接到几个酒驾车祸追尾的伤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理会:净添乱!你打电话看看哪个科室的医生有空!
我去。
安寻冷静应声,火速赶回办公室换好了白大褂。以最快的时间跟着上了救护车。
安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姜亦恩火急火燎追了出来。
安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你陪外婆吧,我们很快就回来,还有饺子,记得趁热吃。
姜亦恩拦着车门,极力争取:舅妈他们在,在医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简单的外伤急救我还是可以的!安姐姐,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嘛!
安寻迟疑片刻,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让小丫头跟着学习一下也好,就点头答应了:好吧,到现场一定要听话,喝了酒的人没有理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放心吧!姜亦恩满口答应,接收到的却是:一定要保护好安姐姐。
安寻伸出了手,把她一把拉了上来。以至于,后来很多年,她都在为这一刻后悔。
救护车沿着江河一路开进了老城区,这里离市中心不太远,是这座城市最早发展起来的地方,也是原住民最多的地方。
姜亦恩和安寻双双变得沉默不语,算起来,她们都已经很多年有意避免踏及这块区域了。
一座城市的瞬息万变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它原有的气味,尽管高楼大厦都番了新,人潮往来也都是陌生的面孔,可路边的老树始终依旧。
姜亦恩还依稀能回忆起被爸爸妈妈牵着手,踩在树荫下的小小的自己。
就在前面不远,是她的家。车过的瞬间,她能清晰的望见小区大门。小时候,她曾无数次牵着外婆的手等在那里,盼着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如今,那里人烟依旧,或许,也依然有人在等待,依然有人脸上挂着劳累一天后回家的笑容。
只是,都与她无关了。
安寻同样望向窗外,却眼底空空,思绪寥寥,直到一处小巷口惊扰了沉寂,目光才有了一瞬的停留。
一晃而过的瞬间,她看见了好几家店熟悉的灯牌。她知道,内巷角的旧书店,是她和姜亦恩最初相遇的地方。
妹妹出生以前,他们一家也住在老城区里,那时候,她也常常往书店跑。她记得书店门口有一颗很大的梧桐,曾经有风水大师说这颗梧桐档了这条街的运气,才会导致好店无人问津。
开发商本想把树砍掉,一条街共十二个店铺,为九个业主所有,全部签字拒绝。所以繁华以外的这里,到现在依旧安逸宁静。
没想到人海浮沉,什么都变了,唯有这条街的十二家老店十年如一,被九个业主守护的老树,似乎也守住了这条街。
十五年了,她很庆幸她们初见的书店还在。或许有一天,等她不再惧怕,等她有足够的信心告诉女孩她就是当年那个小提琴手。等到那一天,她会带着女孩,再次踏进那家书店,点一杯冰奶茶,一杯冰拿铁,一起度过一个安逸的午后。
会有这一天吧。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眼里,却满是怅然。
救护车开下了桥,顺着沿河路找着火锅店的位置,路道狭窄,河边还有龙虾烧烤店摆出的夜市摊,仁卓医院的旧址就在老城区,搬家以后,安寻每次陪妈妈看病,都会经过这条路。
心跳,在车子驶入这条小路的时候就忽然间变得急促失控。救护车开得好快,快到她脑海里反复交错闪过十几年前的那个画面,耳旁,似乎又传来了妹妹的哭喊,那哭喊在车子失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惊恐又苍白的脸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尖,不知不觉深陷。闭着眼抵抗,咬着唇挣扎,想把这突然涌动的回忆封锁。
她好累。
安姐姐,你怎么了?
女孩的清甜的声音,一瞬间把她从漩涡里拽了出来,温热的臂弯环在她腰间,又是那股让她安心的气息,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不自觉地往女孩怀里靠了靠,想寻找到一个支撑。
沉吟半晌,才轻启唇齿,声线也变得有些低弱沙哑。
这里,是我们当年坠车的地方。
姜亦恩心口一颤,原来自己收藏往事的地方,也深埋着安姐姐的伤痛。原来即便平时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了,一旦触及,还是会疼到颤抖。
她过不去,她一直都过不去。她只是从来都不说罢了,哪怕像今天一样显露,也只有那隐忍克制后,才能给旁人看见的冰山一角。
姜亦恩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沉默不语地握住了安寻冷凉的手,把她拥得更紧一点。
望着满街热闹,姜亦恩在想,会不会在年少时的某个瞬间,她们也曾经在这里擦肩而过。那个时候,她是不是还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拿着雪糕抱着奶茶,扬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小霸王似的走在最前面。
而她的安小爱,还是初长成的少女,豆蔻年华的她,会像含苞待放的茉莉清丽动人,和她的艺术家父母走在一起,一定是人群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可惜,物是人非。
直到救护车停了下来,她才不得不打扰那无声的崩溃:安姐姐,你可以吗?
嗯,我没事。
安寻立刻修整了状态,撑着毫无血色的脸,对女孩露出淡淡的笑容。而后,没有耽误一秒,下车投入了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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