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殿斗剑(1 / 2)
虞黛楚现在就是气,很气。
她感到,或者说,发现自己被耍了。
被太玄宗数位元婴真君联手耍了。
自她入门起三十多年,这群人口口声声“你是绝世天才,太玄宗的未来你不担谁担”“你只管苦修,这擎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的”“只要你能耐住寂寞,必是擎崖界未来第一人”。
虞黛楚听着这种话长大,真心实意相信这是事实,结果今天来璇玑殿一听,那位韩真君咄咄逼人,殿中诸位真君却俱不言语,倘若他们当初说话有一点真心,何至于此?
大家异口同声说了这么多年,感情只有她一个人真情实感??
她目光沉凝如水,林漱怀莫名心虚:徒弟太上进,他这条咸鱼压力也很大啊。
“你来得正好,你韩师伯刚从外面游历归来,这是你严师弟,我们正讨论你们两个谁更强。”林漱怀干咳一声,“打一架吧,谁赢了谁带队去妖山秘境。”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作为一条咸鱼,为了给徒弟争个领队资格,他能和以咄咄逼人、强势知名的韩师兄拖上这么久,虽然被按在地上摩擦,但对他来说……已经是胜利了!
剩下的就看徒弟自己了。
林漱怀(躺平):你们打一架吧。
虞黛楚语调温柔,“刀剑无眼,诚如韩师伯所言,弟子经验不足,倘若伤了师弟怎么办?”
林漱怀一怔,以古怪之极的目光望着她:徒弟,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以他家徒弟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温柔冷静啊??她怎么没当场提刀把那个姓严的小子剁了?
“你口气倒是不小。”韩真君哼了一声,“阿列,你师妹要同你斗法,记得让着她一点,若错手伤了她,你许师伯怕是要找我算账。”
虞黛楚神色平静。
林漱怀对她有很大误解。
她并不是暴躁老姐,平时之所以对林漱怀暴躁,只是因为这位咸鱼师尊一戳一动不戳不动,她不暴躁一点,林漱怀能带她转投佛门。
她越是怒气冲冲,就越是冷静。
这些真君多年的鼓励,未必是假,此时的作壁上观,却也绝非不真。
宗门栽培她几十年是因为她天赋过人,此时冷眼旁观,一是为了看看她究竟有几分本事,是否对得起宗门栽培,二来,也是想给她一记警钟,让她不要太飘,别以为宗门就她一个宝贝疙瘩,太玄宗屹立擎崖界之巅千万年,多得是天才。
这时任何宣泄都只是无能狂怒,她急需做的是用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与众不同。
天才再多,也别想分去她的光辉。
“那就请严师弟赐教。”虞黛楚从容道。
立在韩真君身侧的青年生就一副好样貌,始终未曾开口,只拿目光打量着她。他静默不言,不是因为谦逊,骄矜藏在每一个看似平静的细节下,最终破土而出,直指苍穹。
“我姓严,严列。”他慢条斯理,“虞师妹从未听说过我,我却对师妹有所了解,于情于理都不公平。我是火系单灵根,宗门三大道术中,最精擅临溪剑典。”
懂了,逼王大会总决赛。
虞黛楚勾了勾唇角,淡淡道,“虞黛楚,天资平平,什么也不擅长,只有一颗见谁都敢拔剑的心。”
到底谁是弟弟,还得打了再说。
“好一颗见谁都敢拔剑的心。”严列喝一声彩,清光涌动,宝剑长鸣,跃然手中,他并无偷袭抢攻的意思,随手挽了个剑花,剑势一倾,朝虞黛楚飞来。
剑光尚未飞近,一道白光倏忽而落,两道剑光转瞬齐齐湮灭,声息不存。
虞黛楚持着剑一怔,殿中几位元婴真君也是一怔。
严列摆谱摆得这么足,逼装得这么有架势,怎么一出剑,只有这么一点点威力?
倒不是说严列这一剑很弱,其实放在普通筑基圆满修士手下,也算正常水平,但……他可是元婴真君的爱徒啊?
虞黛楚本来郑重其事,随时准备出大招,结果就见了这么一剑,怔了一下,都不敢下重手了——原本说“怕伤了师弟”只是装模作样,见了这一剑,怕不是得成真了?
严列真的这么弱?
……不会吧?
殿中其余元婴真君与她想的却又大不相同了。
掌教宓元君神识在严列身上扫了一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目光一转,望向韩真君。
她默许韩真君师徒咄咄逼人,是想靠严列试一试虞黛楚的心性和手段,也是想给虞黛楚一点压力,免得后者从小生在绝世天才的光环中移了性情,可不是让后者虐菜膨胀的。
她本想着韩师弟手段过人、心气也高,被他推崇喜爱的徒弟绝对也是难得的天才,虽说不太可能碾压虞黛楚,好歹能让她见识一下别的天才,可这……
目光所及,韩真君神色淡淡,分毫未变。
宓元君收回目光,他这么镇定,严列肯定不至于这么菜。
而韩真君的目光,始终落在爱徒的身上。
对手和旁人都在惊诧,严列只是微微一笑。他既不惊诧,也不尴尬,反倒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虞黛楚望着他,恍惚以为被对手当场斩落剑光的其实是自己。
严列又是一挥剑,清光再闪,光芒益盛,竟比先前一剑强了三分。
虞黛楚眉头微蹙,剑光闪动,转瞬便赶上,将严列的剑光打落。
又是悄无声息地双双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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