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令伍拾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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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立为帝是谋逆,贾海平这样端正高洁的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厉北月太过震惊,她看着他,良久,厉北月道:“为什么?”

贾海平看着她,目光坚定,道:“因为你,我相信你,这一年我追随你征战,我钦佩你,我愿意臣服于你……霁泽说过,大破大立……唯有建立新朝,才会迎来新的盛世。”

原是如此,他心有天地,是她小看了他。

厉北月道:“前路艰难,还请贾大人谨记今日决心。”

“追随将军,至死不渝。”

贾海平眼中的坚定不比肃其羽的少。

有些话必须说清楚,虽然有点自作多情的可能。

厉北月道:“我喜欢肃其羽,我和他已定终身。我需要朝中大臣的心,有你的帮助确实会事半功倍,你助我登临帝位,我会感激,可你我之间只能是君臣,你可明白?”

贾海平伏在了地上,道:“君为臣纲,臣绝不逾矩。”

厉北月眼中染上了笑,她庆幸没有失去这位儿时挚友。她道:“退下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臣告退。”

殿内再次只余两人。

肃其羽嗔了厉北月一眼,酸道:“至死不渝。”

厉北月笑着看他,一脸温柔。她道:“我的体力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我想去后宫看看德妃,我迷迷糊糊中大概是她给我喂过解药。”

“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们要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你去了会不方便。”

肃其羽伸手扶她,边扶边嘟囔道:“就是不想带我,不去就不去。”

厉北月抿着唇笑,她仰着脸看他,在他唇角印了一个吻,道:“我走啦。”

“我送你过去。”

“好。”厉北月抓起了桌上风启带来的陌刀,背在了背上。

大火已经被灭了,士兵正在搬运尸体,宫人们正在洒扫,星光漫天下的皇宫依旧巍峨,浮刻在白玉阶上的巨龙庄严肃穆。

瑶华宫前,厉北月道:“就送到这里,我一个人进去。”

肃其羽答道:“好。”

厉北月拾级而上,宫人推开宫门后,再次伏在了地上。

厉北月迈步入内,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海棠花树下的德妃,一袭红衣映得她愈发明艳,墨发编了长辫,垂在胸前,她看向厉北月,绽开了笑。

那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笑,眉眼弯的恰到好处,温柔从唇边漾了出来。她开口,声音温柔似水,她道:“将军来了。”

厉北月看着她晃了神,来的路上,她想过她见到德妃时的样子,德妃大抵会愁眉不展,或者痛哭流涕。

德妃一心谋划,甚至不惜杀掉莫子晟,只为让莫怀贤做皇帝,如今朝廷颠覆,她的梦碎了,她该难过的。

厉北月想好了劝慰德妃的话,可现在用不上了。

原来,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位儿时挚友。

“我有话同你说,就来了。”厉北月迈步走向了德妃。

德妃笑着道:“为了庆贺将军凯旋归朝,我新排了《长情赋》,将军可带玉埙?”

“没有。”她被囚数日,身上但凡有点硬度的东西都被搜走了。

德妃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陶勋,道:“这是我们少年时,将军用过的,可否请将军用此埙为我奏一曲《长情赋》?”

德妃双手将陶埙捧到了厉北月的面前。

厉北月眼神微顿,可她只是笑着道:“好。”

埙音起,悠扬婉转,德妃行了蹲步礼后,起身,提起广袖半遮玉面后,跳了起来。

她边跳边吟起了温庭钧的词。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冷龙骰子相思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德妃仍旧是一张笑脸,可声音却哽咽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掉落,湿了红衣。

厉北月孝满入宫,德妃送了她厚厚一叠绣着海棠花的手帕。

她那时就该明白的。

手帕乃相思之物,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

一曲终了,厉北月慢慢垂下了胳膊,她明白了,可她不知该如何劝她。

德妃走向了厉北月,她伸手抱住了她,靠在她的肩上,哽咽道:“四月的时候,海棠开的最好,如今已入秋,花期已过,我于将军,如今就像这一株海棠,不合时宜。”

厉北月抬了抬手,可最终还是没有将手抬起,她劝慰道:“来年,海棠还会再开。”

“可是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德妃抵在厉北月的肩上,轻声呜咽。

厉北月咬咬唇,沉声道:“我只能保证你和怀贤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我不能给你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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