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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不后悔。

阙清云给出回答,但她下意识撇开眼的举动,看着好像退避逃跑。

玉潋心不满意阙清云的态度,没由来心口一悸,遂伸出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迫使眼前之人回转视线,与她四目相对。

师尊可否看着弟子的眼睛,把方才的回答再说一遍。

小徒儿不依不饶,阙清云抿着唇,木着脸,许久未应。

双方对峙片刻,终是她先败下阵来。

红云咬住耳朵,爬上脸颊,她无可奈何一声轻叹:你先把衣服穿上。

玉潋心闻言,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们这样的姿态似乎的确不适合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

她噗嗤笑出声来,两臂得寸进尺地环住阙清云的肩,故意晃着身子,笑问阙清云:有什么话不能坦诚相对地说?

真是一语双关。

阙清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躁动。

再睁眼,一双幽潭般的眼眸又恢复清冷。

可若仔细看,那深渊深处,尚有一簇火光在疯狂跳动。

为师不悔。

阙清云声音虽哑,吐字却格外清晰。

她伸手轻抚玉潋心的脸颊,虽由下至上地仰视对方,可经年累月积攒威严令她的气势还稍占上风。

潋心,你可曾后悔?

玉潋心咯咯笑,侧首亲吻阙清云的手掌,探出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过对方掌心,在阙清云呼吸微滞的瞬间,倾身扑进对方怀里。

师尊不悔,弟子便不悔。

与师尊一起看遍这人间,哪怕所经历的皆是坎坷,她也不觉得痛苦。

阙清云就是她的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更,大家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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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昨夜睡得早, 玉潋心晨间醒时天刚蒙蒙亮。

从窗户看出去,外边天色暗沉, 视野越过连绵无尽的山峦,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透着些许红光,隐隐伴着几声沉闷的雷响。

阙清云向来眠浅,身边之人睁眼,她也从睡梦中醒来。

适逢窗外传来两声异响,有鸟雀扑腾着翅膀从窗边飞过,不知何故在外盘旋,最后咚的声撞上窗框, 在薄薄的窗户纸上留下圈暗红色的血影。

玉潋心被这动静惊动, 抬眼看向窗户,立时皱起眉头。

大早上的,无缘无故见了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阙清云起身, 往肩上披了件薄薄的里衣, 行至窗边,推开窗户朝外看,见地上躺着只黑色的鸟。

巴掌大的鸟儿脑袋歪向侧,翅膀张开成扭曲的形状,羽毛被雨水打湿, 凌乱地贴在身上。

已经死了。

阙清云皱起眉,脸色凝重。

玉潋心坐在床边, 慢悠悠地晃着腿,瞥见阙清云的神色,好奇道:师尊,怎么了?窗外有何物?

东冥乐的信隼飞来, 死了。阙清云言简意赅。

摇晃的双腿悬在半空,玉潋心抿唇,唇角笑意消失,表情渐渐沉重。

她随意穿了件衣服,两步来到窗前,果然见东冥乐精心饲养的信隼死在长廊外边,落在汪淤泥里,沾了满身泥泞。

先前玉潋心接到信隼传书,方前往冥南与东冥乐见面,可她不仅没有见到东冥乐,反而遭了神主派的埋伏。

若非阙清云暗中出手,她那时境况当真凶险,九死生。

醒来见到阙清云,与之互诉衷肠,她满心满眼都是师尊,自然而然将东冥氏的恩怨抛诸脑后。

如今信隼再次出现,竟死在她窗前,她方恍然警醒,东冥乐怕是也落入神主派之手,凶多吉少了。

阙清云向来了解玉潋心,只个眼神,便能猜到玉潋心的心思。

不等玉潋心开口,阙清云便先出声:东冥乐当初救了你的性命,便算于我师徒二人有恩,为师尚未亲口答谢,今日东冥氏有变,我二人怕是需得去看看。

玉潋心闻言,不由抬眼看她,阙清云有多介怀东冥乐,玉潋心心知肚明。

东冥乐是生是死,东冥氏是兴是衰,阙清云是不在意的,师尊之所以这样说,全是因为她。

救命之恩,理应偿还。玉潋心点头答应,若非东冥乐二十年前相救,便无弟子今日与师尊重逢。

猩红雷云之下,东冥氏乱作团。

厚重的云层向下压,越接近东冥,神威便越重。

空气中弥散着种玉潋心未曾见过的气息,内蕴古怪能量,可变幻不同形态,影响山林走兽。

虽未见过,但她从冥厄的记忆中可瞥见端倪,此物当为妖气。

整个东冥氏皆被妖气笼罩,接近东冥氏驻地百里,迎面吹来阵腥风,令玉潋心二人眉头紧皱。

不多时,视野开阔,玉潋心与阙清云却同时驻足。

东冥氏入户处的吊桥断成两截,裂谷两岸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形貌狰狞的妖兽三两成群,正啃咬地上的尸身,生食血肉。

面巨大的妖幡插在东冥氏门楣之上,暗红色的旗帜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古怪的纹路,只远远瞥上眼,都令人头皮发麻。

师徒二人穿过裂谷,直往东冥氏深处去。

路行来,遍地皆是东冥氏族人的尸体,有些已经被野兽啃食得只剩森森白骨。

玉潋心神识扫过方圆千里,锁定东冥氏族碑之所在。

此刻,东冥氏宗地内,是神主派的狂欢。

族碑被天雷劈得四分五裂,那高耸入云的祭台却毫发无损。

祭台上,东冥乐被人蒙着双眼,反绑四肢,束缚于根径长两尺的石柱上。

她浑身上下牢牢绑着七八根锁链,贴满了封灵的神符,可见神主派之人对她的忌惮。

身青衣被血染透,她丹田被毁,手筋脚筋尽断,已被神主派之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但四周看台上,信奉神主派的族人还在热烈高呼,为神主派的崛起而彼此庆祝。

在她身侧不远处,东冥氏老族长仰躺于地,胸口被剜去个窟窿,心脏不翼而飞,血在身下聚成片汪洋,染红了半个祭台。

祭台下,成千上万手无寸铁的族人被缚双手,如鸡鸭似的赶到群,四周立着几个兽首人身的妖族之人,喝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本该在禁地闭关的孤月长老背着左手立在东冥乐跟前,他右手手腕翻,取出支兽骨磨成的匕首,刀口贴着东冥乐的脸,神色阴鸷地问她:

神谕在何处?你若老实交代,老夫可留你具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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