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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迟一手撑着墙,一缕鬓发自额角垂下。

是啊。

他也曾那么想杀死他,甚至只差一点点,就真的做到了。

指甲划过墙,留下五道深刻的划痕。

他不能回上京城。

许纯牧像是终于找回些神志,笃信地说:我可以不要这北境三十万兵权,我带他去山林僻静处隐居,只要他不给爷爷造成任何威胁,他就

你带他隐居?

江晏迟思绪稍稍偏了些,蓦地追问,许纯牧,你对他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我,我就是想救他。就当是为爷爷赎罪也好,他本不该过这样的人生。

江晏迟眼底的暗芒收敛些许,几分讥诮。

许家倒真生养了个活菩萨吗。

我我会让他慢慢放下仇恨,从此不再行恶事,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江晏迟听到后头这句,只觉得荒唐,未能听他说完便冷声截断。

你未经历过他的苦痛,怎能轻易劝他放下。

许纯牧怔住。

放不下的。永安之乱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许纯牧,你有整个许家保护,你根本就不懂。有一些人,如果自己都不学着保护自己,这世上就再没人保护他了。对于这样的人,你劝他从善,就是要他的命。

许纯牧没有被说服,同样的,他也觉得江晏迟的话很是荒唐。

荒唐得甚至让他整只小臂都在发抖,却无法抬起手指着眼前人说出哪怕一个字。

身侧许家的诸位先人灵牌还在被好生供奉着。

可许纯牧却不敢侧首再看他们一眼。

荒谬,太荒谬了

终究,他只能手撑着额头,蓦地连退了几步,靠着墙缓缓蹲下:放不下仇恨的话,那此后他的一生,就要被毁掉了

你还看不清楚吗,早在二十三年前,他的人生就已经被毁掉了。从沈弃安死的那一刻开始,楚歇的这条性命,原就没有半点生机。

***

因药物的原因,楚歇还在沉沉地睡着,身上有些忽冷忽热,汗湿了一身却睁不开眼。

感到有人靠近了。

是许纯牧吧。

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他感到额头冰冷的触感。下意识将手伸出被褥将那冰冷的手捂暖了。

那人被带着蹲了下来。

那只手扶着自己起身,将一碗药递到唇边,默不作声地往里头倒。

楚歇喝得很慢,喝了几口还得停下来喘两口气。

喝完药又是一身汗湿,被伺候着换了衣物,到了后半夜总算了消了热。

他感到有谁拿被褥将自己卷了,抱上了马车。安置在怀里稳稳地将他团着,将门帘都掀起了,又在马车里烧好暖炉,还往楚歇怀里也踹好了他往日里最喜欢的金丝手炉。

楚歇摸着熟悉又温暖的触感,心又渐渐安定些许。

忽的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他一下惊醒,刚一动便被一只手摁住挣扎。

费力地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一下拽住那人的袖子:去哪儿。

因为上半夜的高烧,喉咙沙哑得不像话。

回上京。

不是许纯牧的声音。

楚歇彻底醒了,勉力聚焦视线,才勉强看清面前人的轮廓。顿时心底一片冰凉。

是江晏迟!

见他又要挣扎,江晏迟将他被褥下的手摁住:别动,伤会裂开。

为什么江晏迟会出现在北境。为什么他又要带自己回上京城。

他现在的任务是保证许纯牧安然无恙。他不能远离许纯牧,他得保护他。且上京城对于他而言更是重重杀机,他怎么能轻易回去那个地方!

放开!

楚歇挣得更厉害,手脚并用地要将人推远,可奈何人被裹在被褥里,本来就不大的力气更是消解在那一团棉絮中,只教动作轻易就被反困住。

江晏迟低垂着眼光看不出悲喜,只深深地望着自己。

那眼神很奇怪。

像是在分辨什么。

!!

楚歇想起来了,上次死盾的时候他骗了江晏迟自己是双重人格,眼下江晏迟一定是在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哪个人格。

是善,还是恶。

楚歇心一惊,顾不上慌乱,开始迅速冷静,迅速在脑中做出分析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伪rpg游戏,楚歇会:

1.选择大号,先恶狠狠威胁江晏迟将他送回北境回去找许纯牧。

2.选择小号,江晏迟如今坐稳太子之位,情形不对,先认怂保命。

虽然选了也没用,走向已经确定了(狗头保命)

第41章 、晋江

剧情走偏了以后少了自己这个工具人, 江晏迟为坐稳皇位不得不兵行险着,效仿宣和帝借外敌除内敌,借着忽敕尔杀了宁远王。要不是楚歇和许纯牧出奇制胜将忽敕尔拦在北境之外, 只怕是北境十三郡也只能拱手让人。

江晏迟也太大胆了些。

为了坐稳太子之位,不惜要拿整个大魏去赌吗。

如今江景谙倒是在上京城身份尴尬,西京战乱,陵城一带也不平安, 回又回不去本欲先投靠了南境的叔父湘南王。

但江晏迟还将人扣在上京城。

如今整个朝堂惴惴之气不散。

谁都不知道江晏迟是个什么路数。

楚歇虽想回北境守在那许纯牧身边以防变数, 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于江晏迟而言,自己究竟是十恶不赦的楚歇, 还是曾救过他的阿牧。

他会杀了自己,还是会放过自己。

千里奔袭也要将自己带回上京城。

莫不是前者。

他可以弃之整个西境不要, 任由战火绵延来换取他太子之位的稳固。又怎么会怜惜自己这区区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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