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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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知不觉沾湿了满脸,一只小手抚过晏离舟的面颊,替他擦去越流越多的泪水。

晏离舟从刚才到现在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像是魔怔了,任凭千山月如何呼唤,都不能唤回他的神志。

物随主人,千山月失去了主心骨与理智,顺着本能又开始大哭,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帮晏离舟抹眼泪,画面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悲。

呜呜阿离,你不要有事,我好不容易找回你,你可不能再丢下我啊!

[他当然有事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无漾的禁脔,这种滋味换谁都不好受呀!]

心魔。千山月怔住,他环顾四周,冲着寒冷的空气大声吼道,你又想做什么?你休想伤害阿离。

怪不得晏离舟不理他,原来是这东西又出现了。

[不是我伤害他,是无漾伤害他,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哈哈哈]

你闭嘴!千山月在原地打转,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屏蔽那道令人厌恶的魔音。

但这么做根本就没有用,心魔存在人的心里,不能用表面的攻击去击垮它。

在苍鹭宫的时候,千山月就对付不了这个家伙,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为今之计,只有唤醒晏离舟这一个办法。

千山月痛骂了心魔好几遍,他蹲在晏离舟身前,伸出小手捂住晏离舟的心口,急得流了满头的汗。

阿离,你醒醒,你不能被那东西蛊惑了,你忘记你答应朝漉什么了吗,我们要听朝漉的话,你快点跟我出去吧,不然就白费朝漉的苦心了

呜呜阿离,你醒醒呀!要是不按朝漉说的去做,他死都要爬上来打断你的腿的,那家伙一定会干出那种事情的,呜呜

任凭千山月说再多,晏离舟始终无动于衷,琉璃瞳中毫无生气,他像是陷入了心魔给他制造的幻境中,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九幽正殿内

殿门大喇喇敞开着,原本伺候在座下的小鬼们全部被鬼王扔进了牢狱中看管新来的犯人们。

郢仙宗在来时路上就被荼弥拖住,根本赶不及与无尘宗他们汇合。

无尘宗与玉墟宗只来了几位长老,又能奈何得了他?旁的宗门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打了退堂鼓,无尘宗那些人想要回晏离舟,简直是在做梦。

灵气稀薄,如今的修真界内人才凋零,能与鬼王抗衡的唯有无尘宗的无尘仙尊以及郢仙宗的流溯长老,还剩下一位,便是没有受伤处于全盛时期的泷月君。

可惜,前两位一个闭关多年一个死了,至于晏离舟

无漾自认足够了解晏离舟,晏离舟心肠太软,就算得知真相,也不会对他出手的。

无漾坐在白骨堆积的王座之上,他撑着头闭眸假寐,卷曲的长睫被头顶的暖光照拂,在冷白的脸上投下几笔浓重的阴影。

无漾嘴角勾起,却不见一丝温度。

修长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扶手,很显然,他在等什么人,却因那人迟迟不来,快要耐心告罄了。

无漾今日披散着黑发,只在左耳耳鬓处别了一根蛇形银饰,银色的长蛇栩栩如生,蛇身绕过脑后的乌发,弯弯绕绕缠在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间。蛇头恰恰好落在他的耳尖上,猩红的宝石雕刻成蛇眼的形状,宝石之中裹挟的黑雾如同毒蛇的竖瞳,一看便令人生畏。

刚结束一场轻松的战斗,考虑到那人不喜血腥味,无漾还是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红色袍角与衣袂处用更深的红线绣着隐蔽的蛇纹,腰封的银扣亦是银蛇的样式。

他从前不爱这些花样,管它是什么样式的衣服,只要用的最上乘的布料,他穿着舒服,其余的他并不在乎。

如今,他身上处处都要沾着晏离舟的味道。

那人害怕蛇,原身却偏偏是条小白蛇,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戏弄他,还是前世造孽投错了胎。

晏离舟看到这些,会不会被吓一跳?

一想到晏离舟的反应,无漾心情便好上了不少,连晏离舟想要逃跑和让他等了那么长时间都可以原谅了。

晏离舟没有离开魇山,他从心魔的蛊惑中挣扎出来,理智回归,他抱起千山月,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千山月焦急劝道:阿离,你为何还要回去?

只见晏离舟神色冰冷,千山月知道这样说晏离舟不好,从前的晏离舟看上去总是傻里傻气的,可现在的晏离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半点怯懦,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千山月初见晏离舟时的模样。

千山月诞生在一条恶蛟的腹中,晏离舟与朝漉一同下山历练,深夜在一处山涧遇到了一条正在吃人的恶蛟,那条蛟吃了山下数千人才修炼到如今的程度,朝漉与晏离舟合起来都抵不过这条即将化龙的恶蛟,晏离舟为保护朝漉,被恶蛟吞进了腹中。

那场劫难中,晏离舟逢凶化吉,还一口气冲破金丹,千山月刺穿恶蛟腹部,将晏离舟带出了险境。

长蛟的身体炸裂成数片后,足足下了一炷香的血雨,雨丝里夹杂着枉死冤魂们的愤怒与恐惧,它们盘旋在山涧中久久不散。

月夜之下,少年浑身浴血,白衣顷刻间染成红衣,他眉眼冷冽,无悲无喜的浅色瞳中被浓烈的血腥覆盖,他仿佛是从地狱中重生的恶鬼,完美融入脚下的尸山血海之中。

隔着阴森血雨,千山月对那位少年,他今后的主人,产生的第一份感觉叫做,畏惧。

千山月害怕这样的晏离舟,从前晏离舟握着它时,他掌心的温度是冰冷刺骨的,它从未在晏离舟身上感受过正常人的体温。

它不喜欢那样的主人,每次它撒娇哭泣的时候,晏离舟总是会淡淡看着它,一脸冷漠让它闭嘴。

饶是千山月明白晏离舟不是凡人,晏离舟体内流着的本来就是冰冷的鲜血,它还是渴望,晏离舟能有一丝丝改变,能对它温柔一点,不求太多,若是有瀛朝雪对勾雪骨伞的一点点好就够了。

自从晏离舟被天雷劈坏了脑子后,千山月整日都很开心,它觉得上天应该是听到了它的呼唤,它等到了它喜欢的主人。

晏离舟少年老成,如今这个年纪倒破天荒的长出了一副少年心智。

别人都说晏离舟怕是没救了,一身修为白费,千山月却爱极了晏离舟这副模样。

它偷偷希望晏离舟永远不要好起来,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可现在,晏离舟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他。

千山月缩在晏离舟怀里,怯生生唤他,阿离

晏离舟低头,眸中布满了千万种哀伤,只一眼便让千山月心脏揪紧,他抱着晏离舟的脖子,小声抽动鼻子,委屈喊道:阿离

不管多少年,他还是一样的废物,他还是没有保护好晏离舟。

呜呜,他想要那个天真单纯的晏离舟,那个会跟他分享一切秘密,会哭会笑,会与他拌嘴吵架的晏离舟,那个会在深夜里抱着他偷偷哭泣的晏离舟

等了良久,晏离舟终于回应他了,冰冷的话语里含着淡淡的关心。

我在,你别哭了。

千山月几乎是喜极而泣,哭得更加凶了。

千山月:阿离,你想做什么?

晏离舟搂紧千山月,冰冷的脸颊蹭过同样冷如寒冰的千山月的脸,他觉得那阵能让他瞬间安心的温度正好。

他没有回答千山月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千山月,如果我不是我,你会讨厌我吗?

千山月:阿离就是阿离,我为何会讨厌你?

如果我不是泷月君呢,我只是一个自私胆小的爱哭鬼,我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利益去牺牲他人,或者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这样的我你会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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