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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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会儿,地下室便安静了下来。

宁柔走进仓库,将被砸烂的监控器碎片收拾干净,关门的时候,看着屋子里两排空荡荡的货柜,一时没忍住,小声叹了叹。

四周寂静无声,气氛有些沉重。

裴仪没有离开,一个人站在门外,见宁柔出来,主动凑近了些。

又不是你的错。

这些损失,那三个人会赔偿的。

如果老板因为这件事开除你,我可以帮你找律师起诉他。

宁柔闻声抬头,瞳中映出一张清秀昳丽的脸。

裴仪的皮肤很白,是健康瓷白的牛奶色,眉眼中的傲意轻慢被敛藏,五官便显得温和淡雅了许多。

她的两条胳膊裸在外面,手臂柔白、手腕纤细、手指修长,几乎可以称作完美。

这双漂亮的手,一向只用来弹钢琴。

可此时,手心手背沾满了黑色的灰尘,连指尖,也脏兮兮的。

应该是刚刚在门框上蹭到的。

宁柔抿了抿唇,总觉得这次见面,裴仪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并不想和周如光的家人产生任何交集,但刚刚确实是裴仪帮她摆脱了麻烦。

犹豫了会,她向对方发出了进屋的邀请。

谢谢。

你的手弄脏了,进来洗一下吧。

她说话时声音很小,眉头也微微蹙着,嘴唇松动的一瞬,眼睛里涌出淡淡的愁绪,起起伏伏的,像被夏风卷起的细小浪花。

裴仪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便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冰冷的实验室、厚重阴沉的黑布、角落里的坚固铁笼、以及身穿白色病号服的女孩。

这些回忆被遗忘多年,如今再次想起,仍让她的心阵阵发寒。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直到宁柔将休息间的门打开,才沉默地跟了上去。

屋子很小,用玻璃门分了好几个隔间,但该有的家具一样不缺。

房间正中央,摆着床和沙发,再往里看去,是一台红木书桌,上面放着一块电子屏幕,用来监控酒仓的情况。

至于电器,不仅有空调和热水器,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单层冰箱。

普通员工,哪能住得这么好?

裴仪的目光四处扫了扫,顿时猜到酒仓门框上为什么也会有摄像头

这间酒吧,多半已经被洛真买下来了。

而宁柔,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前方女人的背影,瘦弱细薄,仿佛风一吹,就会跟着倒下去。

裴仪抬着眼,心口莫名紧了紧。

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来之前,她也想过用钱来弥补宁柔,让对方住进更好的房子。

直至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那她和那天晚上拿钱劝说宁柔离开的周如虹,也没有多大差别。

对宁柔来说,钱,其实是另一种层面的侮辱和伤害。

更不用说,这钱分别来自周如光的妹妹和周如光的女儿。

宁柔不可能接受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几步就到了洗手间门口。

整个过程中,谁都没有说话。

裴仪洗完手出来,就见宁柔低着头、静静地站在窗户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神情格外认真。

她没有出声,踩着皮鞋悄悄靠近。

直至来到宁柔身后,才看到窗帘底下的墨绿色酒瓶是一瓶没有打开的红酒。

应该是李玫从窗户放进来的。

宁柔弯下腰,将酒捡了起来,转身时看到裴仪,又道了一声谢。

谢谢。

非常真诚地语气,听不出一点虚假与伪装。

裴仪站着原地,摇了摇头。

是我欠你的。

第二次说欠这个字了。

宁柔没有多想,以为裴仪在说偷拿照片的事。

现在不欠了。

照片的事,就当扯平。

如果不是裴仪,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的盗贼了。

宁柔将手里的酒握紧,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很清浅的一抹微笑,来的快去的更快。

裴仪将那笑看在眼里,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或许不欠宁柔什么。

但周如光欠宁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清。

而她,是周如光的女儿。

她无法对亲生父亲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

短暂的失神,宁柔已经将红酒放回桌上。

裴仪回过神来,像个跟屁虫一样,又黏了上去。

你真的原谅我了?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她想为宁柔做些事,钱也好、东西也好,只要宁柔开口,她全部都会满足。

但宁柔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

你也帮了我。

我没有再生气了。

宁柔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她的心,盛不下怨与恨。

否则,那二十四年的囚禁生活,早就将她逼成了疯子。

她抬了抬眼,一双灰眸落到裴仪脸上,眼神里藏着些困惑,似乎想不通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会这么大。

水壶里的水,早已烧开。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杯子,用热水烫了烫,又用冷水细细冲了两遍,才装了杯开水递给裴仪。

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小动作,满是招呼意味。

像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主人,在招待意外上门拜访的客人。

虽然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疏离的客气,但至少没有反感与抗拒。

裴仪的手渐渐被杯壁温暖。

受眼前这幅和谐假象迷惑,她真的将杯子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开水入唇,沿着喉咙一路往下,她心里的寒意,竟也被驱散了些。

她以为她和宁柔的关系缓和了。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将她所有的庆幸全部摧毁

如果真的想补偿,那么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可以吗?

不管裴仪的改变是出于什么原因,宁柔都不希望两人以后再见面。

毕竟,对方是周如光的女儿,是周如虹的侄女。

杯子里的水,仍是烫热。

裴仪杵在原地,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反应了几秒,呼吸突然急促了些,胸膛里像憋了气一样,涨得连心脏都开始发疼。

她无法愤怒,因为她完全能理解宁柔为什么不想见自己。

真正让她难受的,是那些无法发泄的愧疚心。

宁柔根本不给她赎罪的机会。

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两只手抑制不住的发颤。

甚至没有应声,就抓着包、像个小丑一样

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

裴仪的出现,多少给宁柔带来了一些不安。

下班回到家,依旧是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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