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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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滂沱,密集的雨连成水幕,像是天然的瀑布倾泻而下。

滴答

屋顶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雨量,一滴雨水从裂开的缝隙间滴落,恰巧砸在陆一鸣端着的这一碗姜汤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泥水湿润了墙面,留下清晰可见的一处圆形的水滩,正中心的裂缝里有雨水缓慢聚集,形成水珠落下。

陆母跟着抬头,扫了一眼移开视线,早已司空见惯:无妨,待我熬完药,再去取个木桶接着即可。

她边说边用隔热布裹着砂锅柄,另一只手按着锅盖,将浓稠的药汁过滤到碗中,递给身旁的陆一鸣。

给他送过去吧,凉了影响药效。

满屋子散发着中药苦涩的味道,光闻这味,就知道这药有多苦,他皱着眉问道:有蜜饯吗?

陆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宝长大了,也学会心疼夫郎咯。

她从密封的陶罐中取出自制的蜜枣,连枣带碗一同交给陆一鸣。

这是院角的那颗枣子树?

对,刚入秋那会儿结得多,我寻思着制作些蜜枣,解解馋。

脆枣不易保存,她每年都会存上一些,待他归来时,还能饱个口福,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说,现在人平安在她面前,她就知足了。

又嘱咐了几句,她的视线随陆一鸣远去,脸上的欣慰表露无遗。

无论如何,阿宝能够忘记宋妍,接受星哥儿,这就足够了。

裴星睡得并不安稳,陆一鸣离开后他就醒了,盯着门口一直没有再睡。

冷热交替的感觉非常难受,热水澡的余温散去,体内的寒气再次爆发,加之鼻息间的热气喷涌而出,使得他浑身难受

呼出的热气钻进被窝,他觉得有些闷,于是将被子抛在一边,整个人抱着胳膊在空气中瑟瑟发抖,又想散热又想取暖。

陆一鸣进来时正好看到的是这一场景,又心疼又好笑。

把药喝了。

他把人扶正,在他冰冷的手心放上热气腾腾的药碗,供他暖手,又取了个枕头放在他后背,这样靠着舒服些。

对方低头捧着碗,一脸深仇大恨地盯着黑乎乎的药汁,脸上清晰地浮现拒绝二字。

夫君~

裴星软绵绵地求助,生病的小家伙更加软萌,但陆一鸣不为所动,卖萌无用,吃药这事儿没的商量。

良药苦口利于病。

见求助无望,他只好苦着脸一点点将碗凑到嘴边,硬着头皮一股脑灌了下去。

只要他喝得快,苦味就追不上他。

事实上,苦味在蓓蕾迅速蔓延,陆一鸣眼疾手快,捏着他的两颊,将蜜枣塞入他的嘴里。

苦中带甜,裴星嚼了一下果肉,不一会儿,蜜枣的香甜在口齿间散开,苦味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糖衣,虽说苦味无法被彻底遮盖,但甜味丝丝缕缕,充斥着每个角落。

他记忆中吃药的场景不多,每次都是不好的回忆,但这一次他窥了一眼夫君,虽苦但甜。

甜吗?

甜!

那就好。

重新将人的被子捻好,他把昨夜惨遭抛弃的《农志》再次翻出来,坐在床边念给裴星听。

他的视线聚焦在书本上,其实分了几分注意在某人身上,比如饶有兴趣地观看某只从被子底下一步一步越狱到他衣袖上的手。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将这只手放回原处,不许他乱动。

忍一忍,现在出一身汗,明儿就能活蹦乱跳,否则吃药不说,还得扎针。

裴星回想起李大夫那几根又细又长的针,默默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指,不过顺带了一角陆一鸣衣摆的布料。

这次他学乖了,把东西藏在窝里就属于他了。

要是陆一鸣知道裴星在想什么,绝对会认为对方烧糊涂了,真以为自己是只兔子呢。

夜幕降临,裴星伴着朗读声陷入睡眠后,陆一鸣轻触他的额头,入手粘粘的,说明这会儿已经开始排出身体的汗液。

这是好事。

他松了一口气,合上书本,轻轻扯出衣角,站在空地舒展僵硬的四肢,确认对方暂时不会醒后,熄灭了油灯,带门走出。

星哥儿如何?

无大碍,烧退了。

饭桌上摆着简单的食物,毛豆、芋头和米饭,陆父陆母还未动筷,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在等他入座。

爹和娘怎么回来了?大夫不是说再修养几日吗?

在哪不是修养,还是在家来的自在,何必在医馆花这冤枉钱,再说了,你平安回来,我这病啊,直接药到病除,好得很。

你也真是的,大夫都和我说了,我俩用不上这么珍贵的药材,你的孝心啊,我们收到了,但这钱还是存着的好,万一有什么急用,还能备着。

陆父黑黄的脸上布满风吹雨打的痕迹,他明白两人的想法,这钱能省则省,吃不吃药不打紧,熬一熬也就过了。

吃着无盐无油寡淡的饭菜,陆一鸣不再多问,心底却想着怎么赚钱。

他大学学的计算机,毕竟他当时穷,这个专业虽然容易秃顶,奈何工资高,不过专业知识在古代毫无用处,末世的生存法则也不适合搬出来。

说起来这地方对文人倒是非常看重,或许他可以去卖个字帖,得亏孤儿院的老院长逼着他们学一门传统艺术,他的书法练得还不错。

至于科考,还是算了,他做不来这文绉绉的学问,也不想在去官场勾心斗角,累。

将这平淡无味的饭菜吞下肚,他决定先改善家里的伙食,吃个一两顿还行,顿顿吃,他的嘴会离家出走。

稀粥在锅里,你吃完端过去给星哥儿吧。

陆母见他往稀粥里撒了些红糖,欲言又止,盘算着明天去镇上找点针线活,否则这个冬天难熬了。

******

原本昨晚两人约定今夜教裴星读书,考虑到某个小病人的身体情况,被陆一鸣一票否决。

喝了粥,净完身,没了发热时的沉重感,裴星裹着被子侧身光明正大地偷看远处伏案疾书的身影。

他用眼神一笔笔勾勒夫君的脸,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垂下,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阴影,还有那轻抿的薄唇,笑起来一定非常好看。

沐浴后陆一鸣没再束发,他乌黑的长发自然下垂,随着他俯下身,有一缕秀发从耳旁滑落,勾住奋笔疾书的右手,像是缠绵悱恻的恋人。

陆一鸣搁下笔,抓住某只偷窥逃跑的兔子。

你的衣物放置在何处?

啊?

他的衣物不是在陪嫁箱里吗?裴星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之前夫君好像是从柜子里取来的衣服,他的箱子放置在单人塌下方。

少年往撩开被子看了一眼,之前没注意,这好像不是他的衣服!不是他的那就是......

他的面颊上浮起两坨羞红,拉过被子掩耳盗铃般盖住脑袋,这贴身衣服是夫君穿过的,一想到这一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热了。

出来,别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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