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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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无动于衷,末世还有人拿出大量脑晶求他饶命的,他眼睛都没眨。

古人都是这般天真吗?这个小弟弟是凭什么认为他会无私奉献,只要磕几个头就能拿出这一百两来。

他没帮小星星断亲已经很仁慈了。

裴星直视对方的眼睛,试图与他讲道理:阿聪,这是徐大欠下的赌债,冤有头债有主,该他来还,陆家并不欠裴家什么的。

裴聪只是愣了一秒,既而继续磕头,那沾满泥土的额头上逐渐染上点点红腥,不知该说他单纯还是单蠢。

三哥、哥夫,求求你们救救阿父和阿娘!

室内的空气有些凝固,只剩下裴聪的磕头声,裴星拽着陆一鸣的手收紧,撇过头。

这幅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家将裴家怎么了。

裴父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对着裴聪大声呵斥:阿聪!不要再提那个贱人!

这声饱含愤怒的怒吼为裴聪的举动按上了暂停键,他想要为娘亲反驳,但见裴父因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的模样,将话吞入腹中,起身拍拍他的后背,让他舒口气。

裴父颤抖着手向裴星招呼:阿星,是爹对不起你和你阿爹。

这一声道歉太迟,裴星眼眶虽有些红润,但并非原谅父亲所致,而是替阿爹不值:阿父打算如何对待二娘?

二娘如今被关在祠堂,瞧裴父的姿态,像是已经确认了些什么。

别说裴聪,他听闻这事儿的时候也深深的不解。

裴父这次没有再暴怒,而是睁着无神的眼睛,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我老了。

裴星的眼神一暗,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说完转头问起另一件事:你阿爹,最近可好?

阿爹很好。

阿星,裴父咳嗽几声,看着裴星认真道,你能否替我向你阿爹捎几句话?

裴星能够猜想到父亲的话外音,无非是想让阿爹回到他的身边,他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气,他与阿爹最亲,脾气自然也最像。

二十几年夫夫,如果阿爹真的不是攒足了失望,断然不会这般离开。

别看阿爹性子软实则刚烈的很,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不会再回头,和离这件事也是。

他拒绝当传话人:阿爹如今日子过得美满,并不想再重蹈覆辙。

裴父似是不相信这番话,阿清是爱他的,不会听闻他身子不适而不管他,只要阿星将话传到,阿清一定会来。

他有些固执地说:阿星,你说阿父知道错了,现在生病了,想见他一面

当初徐二娘针对阿爹时,父亲不曾为阿爹辩驳过一句,如今这般假装深情又是惺惺作态给谁看?

裴星打断裴父的话:我今日来是听闻阿父重病床前,前来探望,如若父亲好些了,那我便放心回去,如若父亲觉得难受万分,我去给父亲找个大夫来。

阿星裴父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当年将你卖给陆家,但当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饥荒闹人,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一大家子跟着你一起饿死吧?况且陆家并未亏待你,我这也算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什么叫跟着他一起饿死?

他活又少干吗?每天起早贪黑,为的就是证明自己是家中有用之人。

饥荒那时候饭也只有一天一顿,有时候两天一顿,每天省吃俭用,为的就是怕自己拖累一家人,害怕自己被卖,结果父亲竟认为这是做了一件善事。

在父亲眼里,哥儿和女儿便是用来卖钱的?

明明小时候,父亲对他这般疼爱,怎会变化如此之大,当真是钱财熏人心吗?

幸好遇到夫君,如果

他忍不住颤抖,随后再也抑制不住积聚已久的愤怒:原来阿父是如此看待这事的,那如果当年买我的人家不是陆家,而是像徐大一样的人家呢?

我是否要像村尾那家的平哥儿一样,给人当牛做马,最后因为害怕被卖入窑子而跳河自杀,死后还要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号?

还是像栗哥儿一样,一斗米送进了那地痞无赖家,打死了还能当做口粮来解决饥荒?

裴星真的是气急了,因为身旁有着人撑腰,大胆地将曾经不敢说的恐惧倾倒出,就连刚懂事不久的裴聪听闻这些也吓得直打哆嗦。

夫郎的话咄咄逼人,从来没和人争吵过的人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会将自己的委屈尽数抖露出来,一想到夫郎曾经如此害怕,陆一鸣只感觉无边的心疼。

他感觉裴星握着他的手有些紧,悄悄用大拇指安抚他的不安,仿佛在说已经过去了。

裴星渐渐平复,见裴父半躺在床上仍觉得自己没错时,他真的心寒。

这些委屈对父亲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愧疚,反倒是觉得自己嫁了个好人家,能挣更多钱给裴家。

阿父,其实早就想将我卖掉吧?他问出一直以来想问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父。

一语道出了裴父的心思,对方声音陡然拔高,颇有些恼羞成怒:裴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裴星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反应,父亲每次都是这样,心虚便会有这番举动,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震慑,让对方相信他的话,但其实不知,这反倒是一种撒谎的表现。

裴星呼吸一滞,之前只不过是猜想,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父亲一直都没变,想的永远只是他自己,那今日这事是否也是父亲默许裴聪做的?

断亲吧。陆一鸣对着裴父说道,这事不能裴星亲自说,倒是名义上买了裴星的陆一鸣有这个资格。

古代十分注重廉孝,就算是分家和断亲也得是长辈来开这口,但裴星不一样,当年裴星嫁过来时,算是半买半娶,有找两村的里正见证,陆父与裴父签了卖身契,只不过是按照婚礼的习俗将人娶回去。

这事裴星被蒙在鼓里,陆一鸣也是冬至重新拜了堂后被告知。

买人前两家人家并不熟悉,自然要进行书面保证,陆父陆母也得留个心眼,万一儿子当年在边境没回来,人跑了怎么办?

后来陆父陆母见裴星乖巧,当做自己的哥儿来养,根本不会主动提这件伤心事,裴星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不过是嫁了人,改了户籍,并非真正意义上官府盖章的买卖。

其实,那纸契约按下手印时,裴星便已经与裴家断了关系。

裴父早已忘记那纸契约,当日陆一鸣能够回门,这就说明是认可这桩婚事的,怎么能说是卖人呢?

况且他也不想失去陆家这一助力,他有些着急地说道:贤婿说笑了,这无缘无故,为何要断亲?

陆一鸣见裴星虽有些震惊他提出的事,但并未反驳,甚至有些理解阿爹当时是抱着怎样失望的心情提出和离的话语。

岳父,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这一声,谢谢你将小星带到这个世上,将他养大,带到我的面前。

小星从没说过您一句不好的话,甚至可以说一直将您当成好父亲的标杆,但是就这两次的接触看,我并未见您有他说的那般好,反倒是一直让我的夫郎受委屈。

如若你真心待小星,我们陆家自然当那一张纸不存在,裴家一直会是小星的娘家,陆一鸣紧扣裴星的手,但如果只是将小星当做是聚宝盆,那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

裴父显然想起自己按下手印的纸,这会儿哪还有理直气壮的反应:贤婿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将阿星当做聚宝盆呢,阿星他是我的小哥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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