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 2)
尹秋不是没幻想过,然而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去抱那些虚妄的设想了。
一个摸不着的念头,远没有贴身感受到的温暖能更让她依恋。
困了?满江雪摸摸尹秋的脸。
嗯尹秋小声应着,往满江雪怀里钻了又钻,几乎要叠到她身上去。
她像只还没足月的小狗,喉咙含糊不清地哼哼两声,两手两脚缠着满江雪,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醒来,风雪还是没停,尹秋一整晚都挨着满江雪,睡得很安稳,也不觉得冷。
那堆柴火已经燃尽,没了温度,余烟缭绕间,满江雪不知去向。
尹秋茫然地找了一阵,见庙内没有满江雪的身影,心里一慌,赶紧披好外衣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
院中传来几道响亮的唰唰声。
尹秋步伐虚浮,起的太急导致眼冒金星,她扶着墙壁缓了会儿神,扒在门口朝外头投去视线,待看见那道飞舞的白影后,不由地眼前一亮。
风雪飘摇间,满江雪手执长剑,身姿翩然,时而凌空飞起,时而挽出剑花,动作优美,神情冷静,煞是养眼。
她在练剑。
时值深冬,一月来雪花未平,人间正是寒冷的时候,可满江雪却浑然不惧,不仅没有外袍避寒,身上那件衫裙也是单薄的,这般伫立在冷风中,教人暗叹她身轻如燕,体态轻盈,宛如一只灵巧纤瘦的白雁,极为赏心悦目。
她练得认真,尹秋也看得认真。
雪笼庙堂,漫天都是飞洒的细雪,一剑舞毕,满江雪自半空飘落而下,稳稳立在院中。
她偏头看向屋檐下的尹秋,唇角微弯:睡醒了?
这一个浅浅的笑,犹似百花齐放,又似春风拂面,尹秋仿佛从她脸上看到了温柔的暖光,被感染地跟着笑了起来,点头说:你剑舞得真好看。
满江雪收了长剑,手腕向内一扣,便见那剑身倏地倒缩起来,登时就变成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这匕首还能变换长短?尹秋惊奇不已。
它叫凝霜,是我师父所赠。满江雪行到廊下,与尹秋对立而站。
她肩头与发梢沾了不少雪沫,尹秋抬起头来看了看,又踮着脚,伸手替她拍了拍,说:那你功夫一定很好对不对?
满江雪屈膝半蹲下,冲她微微颔首:功夫好不好,自己说了不算,旁人说的才算。
尹秋放平了脚跟,很自然地用手心拂去满江雪发间的雪沫,想了想说:昨天那个女人说,她以前就打不过你,说明你的功夫的确很好。
满江雪又站起身来,领着她往里去,笑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尹秋走了两步,停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再次请求说:那你能不能破个例,当我师父?
未等满江雪回话,尹秋又说:你放心,我很懂事的,可能会有点笨,但会慢慢学,不给你添麻烦。
满江雪用稻草将那堆灰烬遮住,收拾了一下留宿的痕迹,还是说:我不收徒。
尹秋也没指望她会真的答应,但仍是想不通:为什么?
满江雪将匕首挂回腰间,转身说:我尚不足以为人师,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师父。
尹秋只得作罢: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满江雪说。
就着院子里的井水洗了脸漱了口,又吃了点干粮果腹,满江雪喂了尹秋几粒丹药,两人上了马,又开始行起路来。
清晨,小城已然苏醒,条条大道上都是撑伞而过的行人,只有客栈内还稍显冷清,除了小厮和伙计们起早贪黑地忙活着,客人们都还未起。
季晚疏搭了条长板凳坐在栏边,手里捏着个馍馍,一边吃一边看着楼下的小厮们摆放桌椅。
等了一阵,便见身侧的房门开了,里头行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怎么样了?季晚疏问。
大夫叹一声:忧思劳倦,久病体衰,正气亏耗,十来岁的小儿,郁结于心,心病大过体病。
季晚疏透过门缝瞧了里头一眼,皱眉:别废话,你就说治不治得好。
治倒是能治,大夫说,我开个方子,煎两副药喝了就有成效,不会再咳血了,你是他姐姐罢?得问清楚他这么个小娃娃,心里头到底在伤情什么,再对症下药,这心结不解,迟早要出大问题。
季晚疏接了方子,付了诊金,送走那大夫后才回了房。
屋子里烧了好几盆炭火,男孩仍是冷得发抖,他脸色青白,头发凌乱,缩在床榻上小声啜泣。
季晚疏头疼不已,没搭理他,唤来小厮帮着抓药,在房里枯坐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别哭了!
男孩被吼得一个激灵,再不敢呜咽出声,咬紧了下唇,可眼泪却是越流越凶。
季晚疏只会骂人,不会安慰人,这一路带着他东躲西藏,逃避追杀,心里很是厌烦,便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男孩不做声,只是摇头。
一个都没有?季晚疏说。
男孩又摇头。
说话!季晚疏拔高声量。
男孩看了她一眼,双眸通红:我只有爹娘
季晚疏考量一番,又问:喜欢读书还是练武?
男孩目光疑惑地看着她。
季晚疏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要是想练武,可以跟我走,有个地方能收留你。
男孩抱着双膝,咳嗽不停:什么地方?
云华宫。
云华宫?男孩先是一怔,眸光不由地亮了起来,是那个以剑术闻名江湖的第一大派么?
季晚疏点了下头,起身走到榻边,伸手将男孩薅了过来,在他身上一顿摸索。
男孩脸色一变,忙护着胸口,神情戒备:干什么?
瞧见他的反应,季晚疏略有些无言:又不会吃了你,她将男孩的四肢摸了一遍,检查完毕后才道,根骨尚可,是个练武的料子。
叫什么名儿?季晚疏又坐回桌边。
孟璟。男孩说。
不会再有人追杀我们了,季晚疏说,客栈住两日,等你病好些就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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