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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悯说:那就不拦,让她们回去,那孩子总会到我这儿来的。

温朝雨说:你有后招?

南宫悯笑了起来: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回来,自暴身份,再往云华宫安插卧底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事在人为,这十年漫漫长夜,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温朝雨抬了抬眼睫,表现得满不在乎:好事么,也省得我次次主动上门找打。

南宫悯侧目看着她:你不问我是谁?

不问,温朝雨习惯性摸向腰间,才想起没带大刀,说,问了就又成了我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我。

南宫悯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越发懒散了,是怕碰着什么人不成?

温朝雨撇嘴:满江雪嘛!那谁不怕?

南宫悯笑吟吟道:是么?我还以为是你那宝贝徒儿。

温朝雨心下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什么宝贝不宝贝的,长大了出息了,每回见着我都恨不得一剑捅穿我的喉咙,我还不敢还手,只怕满江雪没日没夜地追杀我,我又不傻,躲总会么!

南宫悯拍拍她的肩,口气温和道:要真这么麻烦,我替你将她杀了,左右我不怕满江雪来追杀我,如何?

温朝雨被南宫悯的手拍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却只能稳如泰山地咧开嘴笑:那感情好啊!

演的不像,南宫悯收回手,眉眼弯弯,舍不得直接说出来便是,装什么?我不是说了么,你要是真喜欢,教主我替你把人抓来即可,怎么还把人往刀口上推?

一个脾气不好的丫头而已,温朝雨坦然自若,说,教主你有这么多美人儿,就别惦记那种野丫头了,不合你胃口。

南宫悯挑起一边眉,边走边说:合不合胃口,也得尝了才知道。

温朝雨哈哈大笑,应了两声跟上去,片刻后又瞧着南宫悯的背影敛了笑意,眸中尽是暗涌的冰冷杀机。

第14章

师叔,那是什么?尹秋站在客栈门口,指着一个沿街叫卖的小摊贩。

那小贩头戴一顶鸟羽帽,上着羊皮小袄,下着藏青毛织裤,不像是中原人的打扮,他挑着两担铁铸的小桶,以棉被裹着,热气自桶内源源不断地升腾出来,白雾缭绕间,留下一串经久不散的奇异香味。

好香,尹秋深呼吸一口气,我从来没闻过这样的味道。

满江雪背着行囊,适才同店小二退了房,她立在尹秋身后瞧了那小贩一眼,说:是杏乳茶。

杏子做的茶?尹秋好奇。

是烘干后的杏仁,加羊奶所制,满江雪说,西域小国的东西,给你买一碗?

尹秋点头,神情雀跃地朝那小贩奔去。

一碗茶不过六个铜板,便宜量多,浓香扑鼻,寒冷的冬日喝一碗下去,浑身上下都热乎了。

太好喝了!尹秋捧着碗,回味无穷。

那小贩笑道:小妹没喝过罢?这可是咱们西域的特色,若不是打仗的关系,还传不到你们这儿来呢!

我听说过西域,尹秋冲满江雪说,以前在寻春院的时候,好些姑娘用的熏香和奶膏都是西域进贡来的。

再给她盛一碗,满江雪又付了几个铜板,问那小贩道,你是哪国人?

小贩说:西翎国的,早就被旁的国打散好些年啦,客官可能没听说过。

西翎,满江雪看着那桶内白如羊脂的奶汤,顿了片刻说,知道,十二部落之一,阿图朵是皇姓,穆德是最后一位国君,十五年前被灭国,原来还有族人尚存。

那小贩听她此言,不由地面露怔忪,呆呆地道:客官见多识广,竟连这些也晓得,说罢叹了口气,戈壁大漠那种地方,打得过才能活,打不过就只能亡,小老儿一家在战乱里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跟着别的族人逃来中原,只能卖点家乡的乳茶过活,一晃十五年过去,想不到异国他乡还能碰见知道西翎国的人,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啊。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点茶沫溅到指尖,满江雪捻了捻,说,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必过多感伤。

小贩笑呵呵道:承您吉言,小妹再来一碗?不收你钱!

多谢多谢,喝不下啦,尹秋忙摆手,又问满江雪,师叔不喝吗?

满江雪抬起头来,又看了那杏乳茶一眼,淡声说:我不爱喝这个,走罢。

一阵简短的寒暄后,两人相继上了马,告别这小贩,就此出了城去。

云华山山势险要,路不好走,马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打着响鼻穿过重重山林,骏马载着人行到一处石阶前,便停了下来。

林海松涛,大雪漫天,尹秋被满江雪抱下马,仰脸看着面前的万丈阶梯。

那阶梯又高又长,高耸入云,古朴中透着巍然气势,尽目望去,层层雾霭间好似隐着一道若隐若现的沉黑大门,神秘而又庄严。

走。满江雪说。

马儿兀自朝着前方的山道行去,尹秋脖子都抬酸了,讶异道:走上去?

满江雪牵着她的手迈上石阶,说:初次入宫的弟子都得攀一回,高堂不易进,走一趟才知道艰辛。

尹秋似懂非懂,但也没多问,便乖乖地跟着她走了起来。

风雪盘旋在周身,耳侧尽是呼啸的风声,那石阶积着雪,不好下脚,尹秋牢牢攥着满江雪,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行到一半回身而望,两人像是置身云端,足下是大片碧浪,飞鸟藏绝,人踪迹灭,山路都已模糊不明,看不清来时的路在何处。

尹秋只感到一阵眩晕,再不敢回头。

一个半时辰后,二人终于踏上平地,立身于山门正前。

门口守着几名弟子,见得来人纷纷大喜过望,赶忙迎了上来。

哎呀!师叔回来了!

走了一个多月,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弟子这就去禀报掌门,昨儿还问起您呢!

满江雪摆手,说:罢了,不必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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