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2)

加入书签

满江雪回想片刻,说:不排除此种可能,她擅长演戏,当时会否是装模作样也不一定。

谢宜君颔首道:不错,不过以南宫悯多疑的性子来看,她必会暗中查明真相,所以我们此举,目的还是达到了。

叶芝兰送来干净衣物,满江雪行到内寝换回了白裙,隔着屏风说: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命宫中内应悄悄打探,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冒出来过问此事,谁就会有嫌疑。

谢宜君接着说:所以她不会傻到把那人过早暴露出来,短时间内应该会按兵不动,她若没有动静,我们也就无需先发制人,等着看她怎么出招就行了。

如今紫薇教已经落到被动的境地,不论南宫悯信或不信,事关圣剑,她都会有所举动,只要她一动起来,就会泄露端倪,被云华宫察觉。

衣裳穿戴完毕,满江雪自屏风内转出,腰间的匕首闪着明晃晃的寒光,映在她幽静的眸底,像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落进了一汪池水。

满江雪说: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这是一场骗局。

谢宜君笑得惬意:那也不打紧,当她后知后觉时,已经为时已晚,意识到自己被愚弄的同时,她必会前后思想一番,这假的能被说成真的,那就表示说的人有问题,届时南宫悯必会防备起温朝雨来,她能在我这里安插眼线,我也就还她一份挑拨离间,这叫礼尚往来。

温朝雨是四大护法之首,谢宜君起了身,行到殿门举目观雨,她对晚疏有愧疚之心,还算她没有全然泯灭良心,可因着此事,南宫悯早已不如当年那般信任她,这次无异于又在她们主仆之中烧了把暗火,温朝雨一旦露出失宠之势,其余三个被冷落的护法岂会不借机落井下石?到时紫薇教内乱不断,南宫悯可就有的忙了。

满江雪立在她身侧,视线也落在外头的大雨上,闻言轻声道:你果然适合当掌门。

谢宜君笑出了声,却是摇着头:我们这一届弟子,人才辈出,我从来都不是最亮眼的那一个,曼冬剑术高强,深得师父宠爱,若不是她无缘无故远走他乡,这掌门哪轮得到我?言毕,她侧目看向满江雪,又说,至于你,性子淡泊,不喜纷争,一向不愿参与这些江湖上勾心斗角的事,若非师父临终时一再恳求于你,你只怕早就去当那闲云野鹤,世外仙了。

满江雪静默不语。

谢宜君忽地叹了口气:一转眼,我也上了年纪,再过几年就得正式立下接班人选,比起紫薇教,我更愁这个。

满江雪知道她话中所指,说:你是在芝兰与晚疏之间有所犹豫。

谢宜君又是一声长叹:宫里历来的规矩便是由首席大弟子继任掌门,可晚疏这孩子,脾气太过火爆,且冲动任性,容易感情用事,她虽在剑术方面一骑绝尘,但品性方面却不如芝兰一半的稳妥,芝兰性情沉稳,识大体,有谋略,处理事情懂得分寸,目光长远,她比晚疏更有一个掌门该有的样子。

满江雪未作评价,只说:规矩由掌门拟定,你要选谁,全凭你个人决断。

谢宜君沉吟一番,侧身面向满江雪,斟酌着说:那你呢?你还这样年轻,不像我,没几年就是老婆子了,小辈终究是小辈,都还缺乏历练与沉淀,我是想着

她还未将余下的话说完,满江雪便打断道:不用想了,我对掌门没兴趣,此事往后也不必再提。

当年沈曼冬离去,掌门一位本也不是直接给了谢宜君,而是先选定了满江雪,但被满江雪当场拒绝,这才叫前任掌门临走前犯了难,后退而求其次挑了谢宜君。

总而言之,若不是如意门出了事,沈曼冬又不知去向,加上满江雪也无意于掌门之位,谢宜君无论如何都坐不上这位置。

噼啪一声,遥远的天际忽然撕扯开一道银龙般的闪电,天地间有一瞬亮如白昼,但又很快昏沉下来。

谢宜君神色凝重,半晌才开口道:那就日后再议罢。

两人相对无言地站了一阵,也谈得差不多了,谢宜君先回了寝殿,叶芝兰随即送来一把油纸伞,满江雪抬手接过,瞧着天色道:你去吩咐一下,叫厨房多做些甜口的菜,熬点红豆汤,送到我那处去。

叶芝兰应了,却没立马退下,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满江雪捏着伞柄转了一下,抬眼瞧着她:有事?

叶芝兰恭敬道:倒也没别的,只是晚疏房里没人,弟子们又寻不见她,怕是又下山了。

满江雪皱起了眉,片刻后说:把她找回来,就说我说的,往后若无通报不准私自离宫,大弟子这般率性而为,底下的都得学了去,这规矩还要不要了。

叶芝兰欠身道:知道了,弟子这就去办。

这两日怀薇也快回来了,满江雪又说,尽早将晚疏寻回,有关奸细一事,还得靠你们几个去查。

叶芝兰点头,将满江雪送到阶边:那师叔慢走,雨大路滑,小心着脚下。

满江雪回到弟子院时,尹秋还在熟睡中。

大雨倾盆,房里满是寒意,四处冷冰冰的,满江雪坐在榻边看了尹秋一会儿,见她缩成一团,睡颜并不安稳,像只年幼无依的小动物,便没忍心叫醒她。

弟子院的条件不算差,但也说不得多好,即便是眼下这般的深冬时节,新弟子们也是分不到炭火的,那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能做到管吃管住已经是难能可贵。

莫说小门派,便是有些大门大派的弟子,也是要靠家中扶持才能有口吃的,不至于饿肚子,招收新弟子毕竟不是养孩子,个个锦衣玉食的待遇自然没有,能吃得下苦头,将来才能有所作为不愁吃喝,对比起来,云华宫已然是十分优待门下弟子的存在。

满江雪摸了摸尹秋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算厚,御寒倒是没问题,可也暖和不到哪里去,旁的弟子们尚有父母关怀,多半都有家里送来的厚实被褥与冬装,但尹秋无父无母,只能是宫里给什么,她就用什么。

这段日子满江雪不常在宫内久留,她事情多,无暇顾及尹秋的方方面面,此刻考量到这些事,便起身去开尹秋的衣柜,想瞧瞧她的衣物如何。

柜门打开,里头整齐叠放着几件宫里发的弟子服,洗的倒是干净,但尹秋身子骨弱,弟子服料子薄,想是对她来说不太能保暖,满江雪暗暗想着得给尹秋添些衣裳,随手翻动间,翻出了小半包吃食。

看着那熟悉的油纸包,满江雪微微翘起了嘴角,再要放回去时,视线中却闯入了一小片泛着冷光的碧色物什。

满江雪顺手掀开衣裙一看,见那是一排小小的药瓶,都贴着柜子搁在最里头,旁边还有个纯白的小瓷瓶,摆在那些碧色药瓶之间,显得略有些突兀。

满江雪正欲取过一支察看一番,却听尹秋的声音细细地响起,唤她道:师叔?

闻言,满江雪收了手,将衣柜复又合拢,转身道:醒了?

尹秋迷迷瞪瞪的,两眼有些泛红,看着窗外说: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满江雪行到尹秋跟前,先清醒一下,稍后我带你去惊月峰。

尹秋捂着脑袋晃了晃,睡醒后就能见到满江雪的身影,这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尹秋抿嘴笑了笑,从被窝里爬出来抱住满江雪,说:师叔刚才在看什么?

满江雪取过外衣给尹秋披上,说:看看你的衣裳够不够穿,改日我叫人送几套厚实的来。

尹秋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道:谢谢师叔。

谢什么,满江雪说,我见你那柜子里放着不少药瓶,除了我送的,还有几个是哪儿来的?

尹秋一愣,万万没料到满江雪会发现那些药瓶,一时难掩心慌,呆了片刻才小声说:是、是傅湘拿来的

瞧见她的神色变化,满江雪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却没表露出什么,只平淡道:我闻着,与我送你的药乃是同一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