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7)(2 / 2)
外间的廊子里忽然灭掉了一只灯笼,南宫悯在那光线骤暗之时直起了腰,随即又微微俯身凑近了尹秋,尹秋只觉光线一暗,还没来得及后退,便听南宫悯贴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说:云华宫后山峰顶有一处观星台,去过么?
她说话时带着温热的香风,吐气如兰,有种能让人迷乱心神的本事,可尹秋却只觉得这样过近的距离叫她浑身不自在,她在昏暗中皱了皱眉,又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转念才想起来,半月前在姚定城时,满江雪也曾挡住轩窗以这样的姿势靠近过她。
这两人做了同样的举动,却是给了尹秋近乎天差地别的感受。
尹秋忍着不适没有动弹,尽量自然地回道:观星台立着各位师祖的衣冠冢,我去得少。
南宫悯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拘谨,稍稍离远了些,说:那你有空多去转转,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意外发现?尹秋移动视线看向她,口吻平静道:姑姑有话不妨明说,我听不太懂。
南宫悯故弄玄虚道:话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有些事情得靠你自己去触摸,她顿了顿,又仿佛刻意强调一般,你已经长大了。
这人从来便是如此,总不肯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尹秋在这方面也算领教过她的嘴有多严实,便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那就魏城见,南宫悯眸光温和,像极了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今夜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得上点心,否则日后出了什么乱子,可别怪姑姑不疼你。
她说罢,复又站直了身子,拍拍尹秋的肩,信步朝房门行了去。
尹秋噤声片刻,在南宫悯即将推门而出时问道:我娘真的在九仙堂吗?
南宫悯步伐一顿,笑着回了头:这个么,我也想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都是夜里两三点写好了章节丢到存稿箱自动发,不怎么登晋江。
说实话有点焦虑了,第二卷要写的东西太多,剧情和感情需要合理安排,我对自己要求又比较严格,写文速度很慢,会一直检查,反复斟酌和修改,还得抽时间看书,避免写文过程中墨水用完了没得写。书读得少是个问题,肚子里就那么点东西,写完了会有一种无力感和空虚感,所以希望大家有喜爱的书籍可以推给我,我会非常乐意。
偶尔发个牢骚请见谅哈,好久没发红包了,这一章发发红包吧,还是老规矩,零点前留评都有,谢谢连载期间一直陪伴我的人,今天翻评论发现又多了许多眼生的小天使,谢谢你们啦。
好的建议和批评我都虚心接受,也在一直进步,大家共勉,我会把对文字的热爱一直保持下去,希望你们也能对喜欢的事情积极向上。
啾咪!
第104章
雪停了,宅子里的红山茶还垫着薄雪,这花没什么香味,在冬日里只晓得释放嫣红,只见花色不见花香,南宫悯不大喜欢。
秦筝把手底下的教徒呈上来的信笺看了,立在火炉边说:派了几拨人都是有去无回,锦城到如今还没半点动静,温护法这是铁了心要与教主作对了。
炉子里的碳烧得正旺,不消片刻,那上头的茶壶便顶起了壶盖,叫得响亮。南宫悯没要秦筝动手,自个儿提着壶把冲了洗净的茶,淡淡道:她被关了那么多年,心里积着怨气,锦城么,她看得重。
秦筝有意无意地端详着南宫悯的脸色,沉默少顷说:那就放任她这么胡闹下去?撇开别的不谈,能在烈火池待五年还苟延残喘活下来,这一点我着实钦佩,可烈火池都磨灭不了她的意志,教主将她放出来,只怕百害而无一利。
南宫悯笑了起来,拿热水涮着茶杯:你与她最大的不同,就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将涮杯的水泼到秦筝脚边,神色轻松道,我既肯放她出来,就必然有我的原因,而她出来后会做些什么,那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教主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秦筝听出她这话中的敲打之意,赶紧躬身埋首道:属下只是替教主着想罢了。
放心,你这大护法的位子丢不了,南宫悯抬眼瞧着她,温护法如今式微,我也没打算再用她,她已对你构不成威胁,你因着她在我跟前吃醋,没那必要。
秦筝讪笑两声。
她虽未回话,面子上装得谦卑,可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温朝雨敢堂而皇之扣下她秦筝的人,坏了她的事,明摆着是要帮云华宫,这等私通外敌的罪名,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南宫悯非但不问温朝雨的罪,反倒替她开脱,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是秦筝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恩宠。
秦筝早些年其实并非紫薇教教徒,而是别的门派弟子,只因在师门犯了事,被驱逐出来,抱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想法,一头扎进了紫薇教,成了为世人眼中恶贯满盈的一份子。
她年纪算不得大,比温朝雨小上许多,另外两位护法更是早早就年过三十,她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四大护法之一,靠的就是勤奋与卖力,她可以为了南宫悯的一句话,拿自己的命去冲锋陷阱,也正因此才得了南宫悯的青眼,在一众教徒之中脱颖而出,成了最年轻的一个护法。
起初秦筝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找对了门路,前途无量,可时日一久她就发现,不管她再怎么拼命,再怎么为了南宫悯前赴后继,也始终追赶不上温朝雨一星半点。
她用伤痛和血泪取得的成就,多么来之不易,可温朝雨却能什么都不做就轻轻松松拿到手,她甚至还可以几年如一日地踩在她头上,永远高她一等,哪怕是到了现在,她已经取代了温朝雨的位置,可在南宫悯心里,她依旧比不上温朝雨。
她把自己当做南宫悯的狗,把自己的青春和心血都奉献给了紫薇教,可方才南宫悯却说,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是谁?
温朝雨又是谁?
温朝雨又能是谁?
半个时辰后,秦筝踩着水洼离开了小楼,外头天色渐暗,隐隐有落雨的征兆。
院门口守着两名属下,秦筝把人叫到身边,站去了南宫悯眺望不到的位置。
狗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秦筝摘了片树叶,丢到嘴里咀嚼着,你们知道么?
两名属下互相对视,摇头。
再忠心的看门狗,只要犯了错,就会被厌弃,叶子被嚼烂了,满口苦涩,秦筝却仿佛浑然不觉,眼里含着狠辣,可人犯了错,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既往不咎。
两名属下神色狐疑,听得一头雾水。
谁不想做人呢,秦筝将嘴里的东西一口吐了,继续旁若无人地说着,却偏偏只能做狗,可你们记住了,即便是做狗,也得做条有尊严的狗。
虽然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但一名属下还是顺着她的话回道:那依护法之见如何才能做有尊严的狗?
尊严秦筝冷笑一声,要想抬得起头,就得把那些压着你的人通通杀光,叫你主子眼里无人可留,只瞧得见你这条狗。
一滴雨水穿过云层而来,落在秦筝眼睫之下,像是滑了滴泪,她抬手把那泪擦了,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在教主动身前往魏城之后,我要听到温朝雨暴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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