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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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样?季晚疏问。

刚醒呢,一名弟子道,还是不要人伺候,自己换了药,这会儿正在用饭。

透过窗纸瞧见里头燃着烛火,那窗上也映着一个执筷进食的人影,季晚疏未曾多言,得了这话只简短招呼了两句,便要就此离开。

却听那弟子挽留道:季师姐,您不进去看看么?

季晚疏脚步一顿:看什么?

那弟子讪笑:您都五年没与温朝温师叔见过面了,不想跟她叙叙旧么?

季晚疏眼神平淡地看着他:有什么旧可叙?

那弟子被季晚疏透出来的气势压得直垂头,说:是温师叔先前说,让您来了就进去坐坐,她有话想跟您说。

季晚疏又朝那窗上的人影看了一眼,道: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她走,这事没得说,也没得商量。

那弟子面露尴尬,正要开口,忽听温朝雨在里头啪的一声摔了碗筷,动静不小。

季晚疏置若罔闻,干脆利落地转了身。

站住!温朝雨似是走到了门口,隔着两扇木门冲季晚疏喊道,你有种就进来,咱们理论理论!

季晚疏在阶上顿住身形,头也不回地道:你要怎么理论?

温朝雨头晕得厉害,身上伤处倒是不多,就是真气枯竭后整个人十分虚弱,她扶着门框稳住自己,尽量把气势撑起来,说:你一不是我爹娘,二不是我什么顶头主子,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季晚疏嗤笑:你一个阶下囚,没资格跟我叫板。

我偏要!温朝雨抬起腿,在那门上踩棉花似地踹了一脚,把门给我打开!

你有本事就自己开,季晚疏说,要么就求我。

温朝雨气地发笑:求你?做梦!

季晚疏立马反唇相讥:那你想出来也是做梦。

我可是救了尹秋命的人!温朝雨在这地方待得一肚子火气,你就这么对我?

季晚疏又是一声嗤笑:你同时还是紫薇教的人,有这待遇就不错了。

温朝雨骂道:你把我关起来,有什么事就早点问,问清楚了我好走,晾着我算怎么回事!

季晚疏静了静,抬腿走到门边,说:我不仅要晾着你,还要把你一直关在这里,我什么时候走,你也什么时候走,并且,我去什么地方,你也只能跟着我去什么地方。

温朝雨听她语气淡然,仿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是呢,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季晚疏哼笑,口吻含着讥讽,你不是一直很想逃吗?我看你这回怎么逃。

她说罢,像是已无耐心和温朝雨对谈似的,提着灯笼就走了,留下外头几个守门弟子面面相觑。

回来!温朝雨还在喊,是不是把我气死了你就高兴了!

季晚疏对她这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东厢房。

白灵把大夫配的外伤药装好,端着瓶瓶罐罐走到廊下敲了敲门,等里头的人发话后,她才拿脚把门踢开,放轻动静行了进去。

师叔,该换药了。

满江雪仍是守在榻边寸步不离,见状便起身将备好的热水端来,取了张干净的帕子,说:擦完身子再上药,你过来扶一扶。

白灵赶紧把东西放下,小心翼翼地掀了被子,把尹秋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人还昏迷着,也一直没有要醒转的迹象,白灵抱着尹秋时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伤着她,满江雪将一侧的炭火盆都移近了些,随后拉开尹秋的衣领,给她擦了擦脖间的冷汗,末了才将尹秋的亵衣脱了下来。

两条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天过去,那上头已经染了不少血,满江雪动作轻缓地将绷带解下来,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剑伤即刻映入了眼帘。

伤口虽然不算太深,只是被剑刃割破了皮肉,但防不住伤口实在太多,加上除去绷带后又渗了点血,所以瞧来仍是有些可怖。

白灵看得一阵肉疼,忍不住把视线移开,叹息着说:前两日都是季师姐在帮着换药,我还没见过,怎么伤成这样她说到此处又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多剑伤,对方一定人多势众,可怜小秋孤立无援唉。

听到孤立无援这四个字,满江雪的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她沉默不语地看了看尹秋,垂下头给她清洗好伤口,细细地涂抹了外伤药,又把干净的绷带给她两条手臂缠了起来。

很快,又有旁的弟子将熬煮好的药汤送了过来,白灵替尹秋把衣裳穿好,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了榻上,看着那药汤说:人还没醒呢,这药得怎么喂?师叔要我帮忙吗?

满江雪将药碗端在手里,说:不必,你下去罢。

白灵应了声好,临走前瞧见满江雪容颜疲倦,两眼都熬红了,便又关怀道:师叔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要不今晚就回房睡一觉罢,小秋这里我来守着,如何?

满江雪吹了吹汤药,还是拒绝:不用了,我来便好。

想着满江雪定是不放心旁人看顾,白灵也未多劝,收拾好脏污的绷带便退了下去。

外头淅淅沥沥地落着雨,屋子里很安静,经过这几日彻夜不休的照料,尹秋微弱的气息已逐渐稳定起来,可她脸色依旧苍白,从那日短暂地睁过一次眼后就再也没醒转过,所有药都是满江雪一口一口喂给她的。

烛灯映照下,尹秋呼吸绵长,睡颜却并不轻松,仿佛是又陷入了梦魇之中,满江雪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脸,心里泛起了阵阵疼惜。

那日离开九仙堂后,满江雪一路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赶了回来,待她推开尹秋房门一看,果然发觉尹秋不见了踪影,她在城里四处搜寻,火急火燎地找了好半天,又在城外奔走了许久,直到一场大雨落下来,她才终于在竹林里看见了倒地不起的尹秋。

彼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滂沱大雨迅疾而急促,把尹秋清瘦的身躯模糊成了一道影子,满江雪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她还记得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雪花盖住了她的脸,把她淋的冰凉,一如雨中的尹秋,脆弱而又无助。

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满江雪也曾不由自主地想过,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要离她而去?

母亲是如此,师父和沈曼冬是如此,连如今的尹秋也差一点和她们一样,险些就要从她身边消失。

那些凡是被她珍视过,或是在她心里占有过一席地位的人,仿佛都会因着一些不可控制的变故发生意外,而她每一次都来不及防备,也来不及把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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