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5)(1 / 2)
今日天气不错,入了夜也不见落雪,并不如平日那般寒冷,然而听完徐长老一番话后,尹秋与季晚疏都如同置身冰窖,浑身上下都透着深入骨髓的寒凉。
陆怀薇不是奸细,她是被人算计了。
眼前闪过陆怀薇拔剑自刎的画面,季晚疏心口抽痛,一瞬停了下来,喑哑道:我们都冤枉她了。
尹秋眼眶一热,只觉怀里那两枚白玉耳坠烫的她胸口生疼,她哽咽两下,叹息道:师姐不必自责,只恨那细作太过阴险狡诈,我们都上了她的当,陆师姐会好起来的。
季晚疏面露苦痛,强忍着内心的种种情绪,哑然半晌才道: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有怀薇一个朋友,她鲜少有和人吐露心事的时候,此刻却是忍不住冲尹秋倾诉道,温朝雨回到紫薇教后,我形单影只,在惊月峰也待不下去,每天睡在观星台,不与任何人接触,是怀薇邀我去了无悔峰,她对我百依百顺,体贴关怀,她能容忍我喜怒无常的脾气,也从不与我怄气,哪怕我因着旁的事对她发了火,她也分毫不往心里去,她那般真心待我,也不计回报,可我可我居然怀疑她,我居然认定她就是奸细
尹秋听着她这番话,心里真是如同被油锅煎炸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入宫这些年,除了满江雪以外,尹秋亲近的人虽多,但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却很稀少,泰半都是像季晚疏这样私交不多,关系仅仅只是普通师姐妹的人。
然而陆怀薇却不一样,她从那年初次见到尹秋起,就对尹秋十分疼爱与关怀,往后的这几年中,她虽久在宫外,与尹秋见面次数不多,但也时常惦记着她。这两年尹秋没少下山历练,受了陆怀薇不少照顾,相比起宫里日日都可见面的师兄师姐们,尹秋对聚少离多的陆怀薇反而更有好感。
包括尹秋每一年的生辰,陆怀薇也都记在心上,好比今年,她人在锦城都特地给尹秋备了生辰礼。要知道,今年云华宫诸事不顺,风波不断,人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若非放在心上珍重的人,谁会特意记着谁的生辰?
更不提尹秋自己都把这个忘了,连傅湘亦是如此,傅湘以前每年都会按时给尹秋寄信送礼,从未有过遗忘的时候,也许是今年情况太多,傅湘自顾不暇,头一次没把这事想起来,可陆怀薇却记得,陆怀薇没有忘。
她甚至在选择以死明志之前,还表示不会怨恨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揪出宫中细作,她全部都能理解。
尹秋想着这些事,心中真是无比歉疚,她默不作声地陪着季晚疏,此刻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两人在冷风中驻足一阵,季晚疏忽地挺直了脊背,寒声道:这事没完我一定要将那人逮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紧紧握着佩剑,眸中噙着浓浓的怒火,尹秋注视着季晚疏,心里的湖水也随着季晚疏波荡起来,她神色坚定,说道:既然陆师姐没有服过药,那我们就赶紧将此事禀报给掌门和师叔。
我去找掌门,你去惊月峰,季晚疏咬牙切齿道,今夜不论如何,我都要说动掌门开坟寻剑!
满江雪掌了灯,与温朝雨坐在矮脚几前对弈。
夜色昏沉,庭院里的枫树都糊成了道道黑影,显得冷清,沉星殿没有随侍弟子,仅有三人围桌而坐,凛冽的寒风呼啸在天地间,就更是将惊月峰衬得孤寂,如同一处与世隔绝的无人之境。
薛谈在炉子里添了几块炭,瞧着殿外说:尹姑娘与季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
温朝雨捏着棋子的手指微蜷,到底还是落了下去,说:那你还快不去门口看着?人要是露了面,你就赶紧嚷一声,我好及时逃跑。
薛谈无言以对,倒也听话地走到门边蹲着了,温朝雨心不在焉,且心烦意乱,她又是个臭棋篓子,并不精通下棋,几个来回便被满江雪的白子堵得水泄不通,无处落子。
你败了。满江雪收了手,喝了口茶。
温朝雨怪没劲的,一巴掌将胜负已定的棋局拍乱了,说:不来了不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没那闲情逸致跟你下棋。
满江雪说:不是你要下棋的么?
温朝雨一噎,囫囵灌了两口茶水:那是先前!我这会儿没兴致了,烦得很。
满江雪看了看她,拿起边上的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炭,说:你若实在没脸见晚疏,趁早回房去。
温朝雨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没脸见她?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满江雪说:那你怕她做什么?
温朝雨掐着眉心,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季晚疏,说:我不是怕她,我是觉着尴尬。
尴尬什么?满江雪将棋子一颗一颗拾起来,你分明就很想见到她,装模作样。
温朝雨一脸诧异:我?想见到她?她指着自己的脸,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满江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真是不想见,回来就该立马躲去房里,犯不着在这里等,还拿下棋当借口消磨时间,言毕,她又点评道,与你下棋是对我的一种折磨。
温朝雨道:那是因为我不擅长下棋!你有本事挑个你不擅长的跟我比比?
满江雪思索起来:我似乎
温朝雨看着她。
满江雪说:我似乎没有不擅长的。
温朝雨:
温朝雨:你可吹牛罢,你会做饭么?会洗衣么?会砍柴生火晒被子么?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假正经,没人伺候,你连睡觉都不晓得醒!
满江雪说:厨艺这方面,我的确生疏,但也并非不可做,何况我也不与你过日子,与你比这些有什么意义?
温朝雨白了她一眼:你也就是运气好,遇上尹秋这么个贤惠的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把你伺候得跟个老太爷一样,我要是尹秋,我一脚踹了你!
满江雪听地发笑: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是小秋不让我沾手,你若是眼红,大可让晚疏也这样待你。
温朝雨无语凝噎,静了片刻才嘀咕道:她不砍死我就是手下留情了,我还指望她给我洗衣做饭?
满江雪说:那是你运气不好。
温朝雨与她对话向来讨不了好,满江雪这张嘴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就事事都将她压得死死的,温朝雨嗤一声,懒得自讨没趣,两人沉默下来之时,便听薛谈在门口喊道:护法
温朝雨立即从蒲团上弹了起来。
薛谈继续道:尹姑娘回来了!
温朝雨身形一滞,磨着牙道:只有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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