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1 / 2)
花修云落了一子在白子旁,安静的收回手摩挲下颌:落子无悔,有时候一步落下,别的就成弃子了,当真是叫人纠结。
孙公子抬眼看了看他:无用的棋子,弃了岂非好事。
花修云笑了笑:我不如孙公子聪慧,孙公子向来是看得清的人。
孙公子并未说话,继续看着棋盘,其实他不是来下棋的,他魏公子深夜下山了无音讯,想必是凶多吉少了,众人都在怀疑是殷玄生下的手,他不一样,他认为是面前这个人做的。
在魏公子当面揭穿他首鼠两端的行为之后,花修云便不可能容得下他了,不是因为他伤了花修云的面子,而是他太意气用事,性格暴烈又沉不住气,花修云的局里容不下这样一个人。
花修云拈了一枚棋子:其实我很中意魏家的小公子,我想他会比他这个大哥更适合呆在赤云仙府。
孙公子看着他,并未说话,他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想必此刻已经魏家大概已经收到了他的传讯,魏小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想了想魏家小公子的模样,他是记得的,毕竟那是魏小公子,他时逢夏子皎,风光盛名都被压了一头,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且,孙公子拈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魏小公子是有些像夏子皎的。
魏公子消失之事便轻飘飘的揭过了,周家公子也不敢就此事说什么,他又疑心是殷玄生做的,又疑心是花修云做的,只觉得腹背受敌,在赤云仙府之中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孙公子又似乎毫无所觉,他拿不准是真的毫无所觉还是只是把他蒙在鼓里,思来想去居然病了一场。
修道之人踏上仙途便再难得凡人的病痛,他这是神魂不安引起的,赵公子同为八大家族中的人,便前去探望了他。
周公子躺在床上,手上把握着一块温养神魂的灵玉,见他来了也并不起身,只是唉唉的叹着气。
赵公子也不介怀,自己寻了位置坐下,斟了一杯茶:周兄怎么这样了,那人在偏厅的事情我听说了,周兄倒也不必惊慌,少君虽然并不好糊弄,但也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周公子一时不说话,心想你哪里懂得其中的厉害,姓赵的早就投靠了魔神与少君,之前谋划要杀魔神之事因并未到闹到明面上来也一笔勾销了,如今他在花修云手下做事,两人明里暗里都有些不对付,但他被花修云压一头,总是没少受磋磨的,自身都难保,还来安慰他。
不过想到这里周公子心里突然想到,他对花修云心有芥蒂,大概早就有不满了,若是想要拉人做同盟,找他却是最合适的,于是哀哀道。
你那里知道其中的厉害,魏公子一句话都未说错,如今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少君与魔神难测,花家主又何尝不是难测。
哦?魏公子得罪花家主了?我倒是不知道。赵公子悠悠斟茶。
周公子将那天的事情同他前后说了一遍,赵公子越听越面露难色:我们本以投靠了他花家,如今八大家族以花家为首,他倒将我们八大家族毫不放在眼里了。
赵公子嘴上这样说,实际心情很好,花修云越不老实,少君就越容不下他,以少君的聪慧,从魏家公子消失开始,少君大概就想到了花修云,只是少君没有丝毫表示,不知道是何深意。
花家家主的名头他少年时便听过,修行不外乎比较修为,而他们八大家族大部分都成为了家族而不足以被称之为仙府便是后代在修行之路上天赋气运不足,但若有智慧,也能将一个偌大的家族经营下去,他被称为赵家的希望,乃兴旺之兆,而花修云也不遑多让,他少年时便有过要让花家在他手中兴旺,再辟仙府的豪言壮语,如今他又笼络八大家族,倒是将局布起来了。
不多日,魏家小公子便到了赤云仙府,因他哥哥向前拜见过了夏子皎和殷玄生,也算尽过礼数了,夏子皎懒得见他,将他安置在了他哥哥原先住的那个小院子中。
仙君们又商议过了几次仙尊继位大典位置的问题,仙尊之位向来出在太一仙府,一直以来继位大典所在的地方也是太一仙府之中的仙山之巅,不止是因为延续下来的习惯,那座仙山也是仙界第一山,在那里继位方为正统,仙君们便前来询问何时前往太一仙府之中,好以备登仙山,这里面也存试探之意,想要看夏子皎的反应与野心,若他表现出得意之态,众人便也清楚了他究竟看重的是什么,好投其所好。
而夏子皎的反应是,不去!
太一仙府那地方多晦气,上辈子他和玄生便是死在那里的,说是在他们的血肉之上建起了之后的太一仙府也不为过。
直到死的那一刻,苏子蛟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看着无妄为他放弃一切地方,死在自己面前,他对正道与太一仙府曾经的感情在那一瞬就全数崩塌了,剩下的只有憎恨。
夏子皎堪称任性的回答让各仙君都懵逼了,他们本想看看夏子皎的野心究竟如何,结果只得到一句冷冷淡淡的不去,本以为殷玄生已经十分难以捉摸了,没想到夏子皎也是如此,难怪他能待在殷玄生的身旁如此久。
魔族传了几次信来询问殷玄生打算何时登上魔尊之位,夏子皎看了几次他们传来的讯,一次比一次诚恳,一次比一次期盼,最近的这一次信已经在试图提起可以在继位仙尊的日子上同时继位魔尊,想要以双喜临门来打动他。
上次魔族在玄风城外前来拜见殷玄生,差不多也是吃了一个闭门羹,但魔族慕强,殷玄生不理他们,他们渴慕魔神归位的心也掩饰不住。
之前的信都未回复,夏子皎这次坐在书桌后提起笔来,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玄生,他们劝得如此殷切,我帮你拒绝了可好。
殷玄生垂眼看向他,手中的狼毫小笔已经沾上了松烟墨,墨汁在雪白的狼毫尖上泅开,雪白的宣纸铺在桌面上,他一截小臂从袖中伸出压在纸上,比纸还雪白晶莹。
好。
这是他欠他的。
殷玄生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已经低头下去开始落笔了,在他还是苏子蛟的时候,他便是天之骄子,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若是没有两人的纠葛,他必然会成为仙尊,他少年时想要的一切都会唾手可得,永远活在阳光之下,永远光辉灿烂。
他欠他一个仙尊之位,欠他一个完美的人生。
阿潜从幻境之中醒来并未受到前世苏子蛟情绪上的任何影响,这样稳定的神魂让殷玄生有些诧异,或者说是冷漠。
但他的少年向来柔软,从不是冷漠的人。
只是,他的确不为他俩曾经的过往惋惜,这样的稳重和沉静,倒是让殷玄生有些意外。
看着少年的字一笔一划落下,最终成信笺写成,他微眯眼,虽然信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是颠倒的,但他还是大致能看清内容,夏子皎的措辞有些冰冷生硬,对魔族几乎有些警告意味了,命他们不许再来骚扰他们,听候安排便可。
若他想要的是这尊位,给他又何妨。
写完之夏子皎将信纸仔细折好,放上魔族的信羽,使了个传信术,信纸便消失在了桌上,抬眼对上殷玄生的眼神,发现他在静静注视着自己。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带着一丝少见的腼腆:玄生,你如今身为魔神身份敏感,我先将事情平下来,我们再缓缓图之,那魔族如今急着要奉你为魔尊,便是想要拿你做旗与仙界分庭抗礼扩大争端,这些人肚子里都是坏水,琢磨的都只是自己的利益,若是将他们放任下去,要么天下大乱,要么又急着来挑拨我俩做局害我俩。总之目前不能让他们看见一点可乘之机,立旗帜也只能立仙尊这面安全旗。
他心中谨慎,前世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教训,谁重蹈覆辙谁是傻子。
阿潜,若你做这六界的仙尊。殷玄生一顿,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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