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杜娘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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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速速驶出外城,尽管孙丹已经驾车极快,不过傅思滢估摸着还是要花费近两刻的工夫。

能准时回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不可能的事情。

杜娘子所在的三一巷是一条清净的巷子,而杜娘子所开设的豆腐铺子则是在巷子口,比较显眼。

孙丹将马车停到豆腐铺子的附近,令傅思滢能够一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就能够隐晦地观察到豆腐铺子的情形。

傅思滢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那铺子里的确是只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在忙碌地招呼客。

如孙丹之前所说,杜娘子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愁绪,这种愁绪气质并不会让杜娘子看起来愁苦,而是令其更显娴静和娇怜。

她低声问:“那就是杜娘子吗?”

孙丹应是:“对,她总是独来独往,也不曾收买丫头服侍。”

“还真是寻常至极啊,”傅思滢浅浅皱眉,低声道,“要不是你的人特意去查,谁会想到这个妇人竟然会是卫侯爷的外室。”

“是啊,太隐蔽了。”

正在主仆三人悄悄打量时,有几个长相身材皆拿不上台面的男子嘻嘻哈哈地结伴走去豆腐铺子。

杜娘子的豆腐铺子并不是只卖豆腐,而是连同贩卖与大豆有关的一些制品,比如豆皮、豆浆、豆花、豆腐脑、豆腐渣、毛豆腐等等。

这几个男子一出现,便大大咧咧地往铺子门前摆放的一张方桌上一坐,挥手吆喝:“豆腐西施,给爷几个端几碗豆腐脑来!”

那杜娘子在铺子里脆脆应了一声:“哎,来了!”

音落,几个男人对视互笑:“这娘们的声音还真是好听,比我家那婆娘的声音要嫩多了!”

“模样算不算是西施不好说,但声音绝对算是的。”

“这么好听的声音光是卖豆腐,也太浪费了。”

说罢,互相一看,露出彼此心照不宣地嘿嘿一笑。

离得这么近,这几个男人在说什么,傅思滢在马车里都能听到。甚感厌恶地皱眉啐道:“几个大男人,比撒泼的妇人还要嘴碎,不三不四的,真惹人生厌。”

晴音连连点头:“就是,讨厌极了。那人都成亲娶妻了,怎么在外面说话还这么混不吝的?”

对此,倚着车门的孙丹淡淡道:“这可不算什么。大小姐您等着看吧,若是杜娘子运气不好,等会儿还得让人在言语上占了便宜。”

听孙丹这么一说,傅思滢的眉头皱得更深,不再说话,默默看着。

而果不其然,如孙丹所料,杜娘子今日的运气显然不好。在一碗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出豆腐脑给几位客人呈上之后,杜娘子刚要转身走,倏地一下,有一个男人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回扯。

杜娘子小小惊呼一声,慌得要摆脱掉对方的抓握:“你做什么,放手!”

抓住杜娘子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嘿嘿笑着:“我是看这豆腐脑太烫,想要关心关心杜娘子你的手有没有被烫到。”

一边说,还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杜娘子的手,两只手齐齐对杜娘子动手动脚。

顿时,杜娘子满面羞愤,拼命地往回拉扯胳膊,声音也终于抬高带上怒气:“放手!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让邻里街坊都来看看你这无耻赖皮货,竟然当街非礼妇人!”

被杜娘子威胁,抓手的男人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松开手,同时还嫌弃道:“瞧你,大惊小怪,我本是好意关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血口喷人,非要污蔑我非礼你?”

转回头,对着一桌的同伴抱怨:“呵呵,非礼她?一个寡妇,别人好心唤她一声‘豆腐西施’,就真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了?”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

先被非礼、再被栽赃,杜娘子羞恼地甩袖回去铺子,半晌没有再露面。

而傅思滢能清楚听到那几个男人还在乐呵呵地谈论杜娘子。

“怎么样,杜娘子的手摸着软吧?”

“你别说,还真是。按理说不应该啊,她整天从早忙到晚地做豆腐,就她一个人,怎么能养出这么娇嫩的手?”

“说不定豆腐水养肤。”

“哈哈,”抓摸了杜娘子手的男人笑了两声,后又郁闷,“唉,真想知道这娘们儿身上的皮肉是不是和她的手一样嫩。”

同伴笑话他:“这你就别想了,能摸到手你就知足吧!”

几个男人哈哈笑着。

这些话语令傅思滢对这几个泼皮无赖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尽管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也恼火动怒。

“都是些什么东西!孙丹,等会儿他们离开了,你去拦住他们,我要问问他们。”

孙丹略有犹豫:“您要问什么?”

“问问他们怎么如此寡廉鲜耻!”

“那属下还是奉劝您不要去问了,他们都是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口无遮拦的。您责怪他们几句,他们回击不了您,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还得将怨气都发泄到杜娘子的身上。编排一些流言蜚语什么的,大老爷们也很拿手。”

孙丹的提醒真令傅思滢郁闷。

想了想,摇头:“不行,我还是得问问,不能放任这种无赖风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话才不会牵连到杜娘子。”

言语不正经的几个男人在闲谈几句过后,大口大口将豆腐脑喝完,再次吆喝杜娘子出来结账。

而这一次,杜娘子没有再脆脆应声,直接阴沉着脸从铺子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在桌子旁边站定,冷声说:“一共四十五钱。”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顿时生疑:“四十五钱?怎么这么多?”

另一个男人说:“应该只有十五钱吧?杜娘子你怎么多算这么多?”

面对几个大男人的质问,杜娘子冷笑一声:“你们以为到我的铺子来是喝花酒的,那我自然要按照喝花酒的收钱。”

喝花酒?

几个男人被落了脸面,顿生怒气。他们的想法都是调戏妇人不丢脸,被妇人羞辱才算丢脸。这是在大街上,行人不少,谁能丢得起这个脸。

“矫情什么?谁来你这里喝花酒了!你这么一个破烂摊子也配?”

说罢,十五钱往桌子上一拍,“就这么多!爱要不要!少胡说八道!”

杜娘子镇定冷静:“四十五钱,一个子都不能少。我这是小本生意,你若是不给够钱数,咱们就去官府,让府衙的大人来评评理!”

“你、你……”几个急急起身欲走的男人气得涨红脸,再加上被路人围观,更是羞恼,“你这厚颜无耻的妇人!算爷几个今天倒霉!给你四十五钱,以后再也不来你这破摊子!”

四十五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被扔落到桌面,还有许多掉在地上。杜娘子并不觉得难堪,一脸平静地捡着铜钱,顺便给几个离去的男人回敬言语:“你们当然不能再来。这里不是花楼,不是你们这些下流胚子能来的地方。”

几个男人狠狠回头瞪杜娘子几眼,才恼火离去。

看着杜娘子捡拾铜钱,傅思滢轻轻对孙丹说出一个字:“去。”

孙丹应声:“是。”话音未落,人已悄然离去。

收回打量杜娘子的目光,傅思滢戴好帷帽,在晴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片刻之后,来到附近巷子的拐角,孙丹正像一尊冷面杀神一样,拦着那几个在豆腐铺子里惹事的男人。

谁动打谁,动一次打一次,动次打次,外加附送一句:“站好!”

几个大男人不信邪,可试过几次,就被教训得够了,乖乖在孙丹面前站得笔直。

看到傅思滢过来,孙丹没说话,只退后一步,稍稍让开一点。

打量着这几个相貌寻常却言行不正经的男人,傅思滢皱眉,压低声音粗着嗓子问道:“那豆腐铺子里的杜娘子是什么来历,怎么如此凶恶?”

几个男人先是疑惑地看着她,听到她的问题后,还以为她也是看杜娘子不顺眼的,于是互看一眼,有人道:“没什么来历,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罢了。妇道人家一个人过活,难免要凶悍些。”

呦,竟然还替杜娘子说好话?

傅思滢又道:“一个寡妇,无依无靠的,就算她坐地涨价,你们不给她钱又能如何?竟然还扔下这么多铜钱才走,你们几个大男人是不是太怂了?”

这种挑衅的话自然引得几个男人不满,顾忌孙丹的武力,几个男人只非常不高兴地看着傅思滢,说:大男人犯不着跟一个寡妇计较,几个铜钱罢了,又不是给不起。”

呦呦,要不是刚才傅思滢看到他们是被杜娘子威胁要报官才给的钱,她还就真的相信了。

神了,不跟寡妇计较?

稍一想,她低沉地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屑:“你们要是喜欢那个寡妇,娶回家或者纳成小妾不行吗,摸人家的手还要被人家臊一顿,这也是大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越说越无礼,几个男人也是越听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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