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6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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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到那座绣楼前,商丽歌已然知晓绣楼另一侧的缓坡平台是作何用,只是那位小郡主日日将自己关在楼中,这条特意为轮椅建造的廊道便没了用武之地。

商丽歌登楼,站在百鸟穿林的洒帐前福身行礼,赵婉言依旧散着头发坐在窗前,听到动静头也未回,只冷声道:“出去,我不学。”

商丽歌却是掀了帘帐,径直入了内室。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赵婉言又要抄起手边的东西,商丽歌微微扬眉:“南宁王府财大气粗,金石玉器满屋,郡主砸了一批,立时便能换上一批新的。只是郡主该多练练准头,否则便是将这满屋的瓷器都砸了,我也依旧能行到郡主身边。”

赵婉言咬牙:“你、你简直……”

“我简直不可理喻。”商丽歌自然地将话接下,正如她极为自然地接过赵婉言手中的白玉插瓶,小心放到一边,随后又拿起妆台上的玉梳,替赵婉言顺着头发。

一旁的丫鬟齐齐一怔,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拦阻。

“郡主既非视人命如草芥,不肯随意打砸,又何必作出这副暴戾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赵婉言闻言一愣,却见铜镜之中,商丽歌已将她的头发绾成田螺髻,发顶簪了一只绢蝴蝶,双翅颤颤,娇俏可人。

这般一打扮,显得赵婉言面上的苍白阴郁散去几分,整个人好似都精神许多。

“怎么样,好看吗?”

赵婉言别过头:“丑死了。”

却也没将发髻打散。

商丽歌笑了笑,问丫鬟要了把琵琶,就在赵婉言跟前弹,一曲一曲,或轻快动人,或缠绵悱恻,赵婉言默默地听,一上午过去,再没听她砸东西,也没再将人往外轰。

丫鬟们偷偷交换了眼色,暗叹表少爷这回,是当真找对了人。

从林西苑出来,南宁王府的马车又将商丽歌送回住处。

商丽歌推开院门往里,蓦而又顿了脚步。

她回过身去查看,却见早上还“吱呀”作响的院门此时几无声响,院门合上时严丝合缝,推拉之间也不见半点迟滞。

门已修好。

商丽歌一怔,下意识往外看去,小巷之中寂寂无人,临近两户人家也都大门紧闭。商丽歌又回院中查看了门窗,锁头完好,屋中陈设也分毫未改,当是无人进入。

莫非是卫临澈的人替她修了?

商丽歌放下心来,卫临澈去了闵州军中,待他回来,再好好谢他。

***

荆北在院中擦着廊柱,午后人少,前面的喧闹又传不到此处,倒显得屋里的女声愈发清晰起来。

“琵琶指法种类繁多,小有拂、勾、临、剔,大有三分、三摭、大扫、大拂,四弦之上千变万化,最紧要的唯有基本功。”

荆北擦完廊柱擦栏杆,边擦边往屋边挪,此时四下无人,索性钻到了轩窗底下,透过半开的轩窗看向屋内。

屋中的女子正在演示指法,荆北照着比划,女子起身,他便也跟着起身,冷不丁一头磕在窗棱,撞出一声闷响。

荆北不敢出声,也顾不得疼,更不敢看屋中人是否发现了他,只连滚带爬地离了轩窗,继续擦着朱漆围栏。

没过多久,里头便下了课,琴师们陆陆续续从屋中出来,压根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洒扫的下人。

荆北垂着头,转身拧着帕子,冷不丁头顶覆上一层暗影,他下意识望去,却见里头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身后。

荆北忙起身,恭恭敬敬道:“见过黎大家。”

“既想学,怎么不进去听?”

见少年的面上有一丝被戳穿的窘迫,商丽歌笑道:“因为里头都是姑娘?”

荆北垂着眸:“我、我没钱交束脩。”

商丽歌莞尔:“此处是罗夫人借我的院子,我未交租金,作为交换便该指点她的人,你也在罗夫人手下做事,若是想学,不收你束脩。”

“可……”荆北顿了顿,低声道,“里头也都是琴师,我一个下人……”

商丽歌眸中微动:“我以前,也算是个下人。”

乐籍同奴籍本就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本朝礼乐兴盛,才有那般多人追捧乐人琴师,倒叫人忘了,单凭一道户籍就能将人囚困一生,甚至连后代,一出生也会被打上贱籍的烙印。

荆北一怔:“黎大家?”

商丽歌笑了笑:“正如你所见,我如今也已是大家之称,所以,我只问你,想不想学?”

风过枝头,簌簌作响。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一点灼烫的温度就能叫人心血沸腾。

荆北猛地抬眸,目中似也折射了光的璀璨:“想。”

他想。

商丽歌弯了弯眉眼,笑着转身:“明日午时,准时来听课。”

荆北应了一声,继续埋头擦着栏杆,手中布条摩擦出“刷刷”的声响,似有使不完的劲。

商丽歌穿过芜廊,曲园的管事迎面而来,行礼道:“黎大家,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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