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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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一顿:“那她接受了那个镯子吗?”

永嘉被问的一愣,她只是听说高彦昌把镯子拿了去便气得不得了找他对峙,但高彦昌显然也是一副怏怏的神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难不成,那个女人她没收?

不对呀,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以她和她母亲那种见缝插针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手?

皇帝看着她答不上来,心头微微一松,随即又板着脸道:“既是没收,那和她有什么关系?永嘉,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身上,你若是真想要这桩婚事,还是从高彦昌身上找找因果。”

“我,我……”永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她何尝不知晓这个道理,但是要她承认高彦昌不爱她,比承认高彦昌是被别人迷惑了要难得多。

她忍不住捂着脸哭出来:“高彦昌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大缙的公主,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容貌和才学也算不上差,他怎么就那么倔,放着好好的金枝玉叶不要,非要去找那假凤凰,皇兄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她边说边哭,哭哭啼啼地扯着他的袖子,全然没有平时的趾高气昂,只有一个少女被拒绝的难堪和无助。

可皇帝非但没动容,脸色还忽然冷了下来:“你看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哪一点还有大缙公主的风范,哪一点还有皇家的尊严?你要朕怎么帮你,直接下一道旨意赐婚,把你们两个人绑在一起吗?”

永嘉被他一斥,吓得憋住了眼泪,低着头不敢回话。

“说话!”他眼一低,脸若冰霜,“朕问你要不要赐婚。”

永嘉从没有见过皇兄这副模样,她跪在那里,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如果皇兄下了旨,以高彦昌的性格肯定是不敢抗旨的。

但是高彦昌就算被迫娶了她,往后一定也会记在心里,不会再爱上她了吧?永嘉摇了摇头,她不想那样。

只是如果不赐婚,高彦昌又怎么肯主动放弃那个女人来娶她呢?

永嘉又心动,又担心,犹豫了片刻迟迟做不出决定。

皇帝看见她满脸纠结的样子,忽然沉声叫了一句:“张德胜,拿纸笔来。”

永嘉一听,慌忙开了口:“不要,皇兄不要!”

她不能让皇兄下旨,否则她和高彦昌就真的完了。

皇帝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想通了?”

永嘉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她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

“如果我逼着高彦昌娶了我,他是不会开心的。他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到时候相看两厌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喜欢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纵马奔腾的高彦昌,他如果变得不像从前了,我可能也不喜欢了他吧。”

永嘉喃喃地说道,好像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

皇帝顿了片刻,却仍是冷着脸的模样,对她这番小儿女间幼稚的好感不置一词。

他冷静地看着她:“永嘉,你要记住,你是大缙的公主,是朕的皇妹,任何时候都不要失了自己的体统,低三下四地去求别人。你要做的是要学会利用一切,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高彦昌可以不喜欢你,但你如果真的想要他,那就让他变得离不开你,这才是最稳固的关系,而不是靠着眼泪那种没用的东西,去哀求一个人的施舍和怜悯!”

“可是皇兄……我要怎么才能高彦昌离不开我呢,我当时气得恨不得杀了他,拿剑指着他的时候,他也不松口,难道我真的要打断他的腿,废了他的一切,把他关在我的府里吗?就算这样,他如果心里还是不愿意怎么办?”永嘉有些不明白。

“是个人都有软肋,他骨头再硬,总有放不下的东西。亲人,友人,爱人,情欲,爱欲,恨意,只要他活在这世上,那就一定有可以掌控的东西。”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像那落了幕的夜色一样,浓黑的深不见底,看的人心惊。

永嘉听着他的话,隐隐有些害怕,她只不过是因为看过一场马球赛,对高彦昌有些好感而已,具体有几分好感她也说不清,她自然也不想费那么多周张去折服他。

可皇兄,皇兄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可怕,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蛰伏已经的猎人一样,在慢慢收网,等着那头猎物撞上来。

是谁被他盯上了?

永嘉心里有些发慌。

她是知晓皇兄的手段的,当年父皇正在鼎盛之年时,为了那妖妃的孩子曾经想要废太子,但几近辗转,都没能废的了他。后来父皇突然驾崩后,前朝后宫更是一夕骤变,局势牢牢地掌控在他手里。

坊间隐隐有流言说皇兄是弑父才登上的大位的。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长,永嘉一直装着糊涂从来不愿去深想。

但看着皇兄如今的神情,她又忽然有些不确定。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的。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从小对着她千般好,长兄如父,他对她比之父亲亦不差。

她明白自己不该像市井之人一样不惮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但是她现在一看到眼前冷漠威仪的皇帝,便怎么也不能将他同从前那个温润如玉,带着她踏青游园的皇兄联系在一起。

他变了。

夺嫡之路和帝王心术已经让他变得深不可测,连她这个至亲的皇妹,也丝毫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永嘉明白若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同胞妹妹,以她一贯骄纵的脾气还不知道要被丢到哪里去。

怪不得这宫里人人都怕他,那个女人也是,每次见到皇兄总是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永嘉看着眼前这个威仪日盛的帝王忽然有些陌生,她低下头,难得有些沉稳地说道:“臣妹知道了,臣妹会好好想想的。皇兄……皇兄不要太操劳,早点休息。”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永嘉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冷冰冰的宫殿。

一出门,寒风凛冽,四处已经点起了灯,八角宫灯高高的挂在檐下,投下一片昏黄的灯光,并不明亮,反倒显得有些阴郁。

永嘉心里装着事,走的步子也急,一拐弯不小心撞上一个人,手腕被撞的发麻,那人也被撞的跌倒在雪地里。

她正满腔的烦闷找不到发泄的余地,当下便拧着眉斥道:“是谁那么不长眼,没看见本公主的灯笼吗?”

那人却并不答话,只是默默掸了掸身上的雪,撑着被擦破的手掌慢慢站起来。

永嘉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一抬头,才看清那张白狐裘披风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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