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108节(1 / 2)
徐青冥犹疑着没有开口。
“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曹推官同你说过了吧,我可能会找你的事情。说自己个不画画了,颜料带得齐全,最上头铺着的,亦不是用来写字的纸。而是上好的画纸。”
“你用这个来给人写家书,怕不是要亏到当裤子。”
池时定定地说道,徐青冥压根儿就没有换纸,直接就开画了。
“哈哈!池仵作果然名不虚传……”徐青冥说着,激动地看向了周羡,他瞥了瞥四周,压低了声音,“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便不给您行礼了,还望莫要见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儿有一个茶楼,里头的茶水虽然比不的诸位平日里饮的好茶,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是一个小地方的本地茶。不如咱们去那边说……”
徐青冥说着,又忐忑地看向了池时,“如果池仵作有话要说的话。”
池时点了点头,将鹅毛扇子塞回了周羡手中,大步流星的朝着一旁的茶楼行去。
徐青冥看了看自己的摊子,叮嘱了旁边卖头花的大爷帮盯着,快步的跟了上去。
待茶博士上了茶水点心,然后退出去掩上了门,徐青冥方才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大本事,就是比别人心细了几分。不过我画了之后,都会再三的确认,以免自己的记忆出错。”
“你当年闹出了什么风流韵事?”
池时的问话一出,端着茶盏的周羡一口水便喷了出来,直接喷了坐在他对面的陆锦一脸。
陆锦无语的擦了一把脸,又抹了抹头发,简直是欲哭无泪。
天知道他今日费了多少工夫方才打理好自己个,来见池时的,周羡这一口,直接毁了!
周羡捂住了嘴,拿了帕子递给了陆锦,转头看向了池时,“怎么回事?”
那徐青冥正了正衣襟,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状纸,高举过头顶,对着周羡说道,“罪人徐青冥,有冤屈在身,还请楚王殿下,为小人伸冤,还我清白。我寒窗苦读十多载,方才考中了进士,又因为这身本事,被京兆府尹亲点了去,不说有什么功劳,但也是一心一意的为朝廷效力。”
“可是,这一切,全都被毁了……恩师王仲学多方周旋,我方才捡了条小命回来。我不服,想要上告,可是京兆府已经是最大的了,再往上,便要上达天听。”
“我无权无势,又罪证确凿,实在是百口莫辩。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没有机会了,可曹推官告诉我。京城里新来了一个池仵作,断案如神,宛如当初的第一仵作一般厉害。”
“我便想着,徐青冥要等的贵人,终于等来了。”
池时皱了皱眉头,“有事说事。你也是做过官的,哪个做官的人,这么啰嗦。”
周羡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做官的人才是最啰嗦的!
“说来也是巧,当时正是上元节。我乃是外地人士,当年没有回老家徐州过年节。我那会儿年轻,正是春风得意,经常出入风月之地,也不想着要成亲。”
徐青冥说着,苦笑出声,“我是进士,父母又给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但是颇受追捧,一时之间,竟是在京城里有了好美色的传闻。但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上元节的时候,与我同年考中进士的好友陈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陈冠霖新婚不久,娶了一房妻子名叫杨安芷。”
“那杨安芷生得十分美貌,我一瞧便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这话脱口而出,便十分的后悔。我当时不知道的是,这些之后全都成了我的罪证。”
“酒过三巡之后,我们便出来看灯。正月十五,京城里那叫一个人挤人。很快我们就被挤散了,我们同陈霖分开了,我护着杨安芷,四处寻她。可人实在是太多,我忌惮她是兄弟之妻,不敢靠得太近,很快我同她也被挤散了。”
“过不多时,到了想约的酒楼……我到的时候,杨安芷衣衫不整,已经哭花了妆,她非说我行为浪荡,同她在一起的时候轻薄了她!”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抵死不认。可杨安芷她从楼上跳下去了……”
第二二一章 以命相证
池时听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死了人,自然会惊动官府。我跟杨安芷分开的时候,她真的好好的,我根本就没有轻薄她。后来仵作验尸,也说她并没有被人……”
徐青冥说着,捏紧了拳头,随即又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池时摇了摇头,“言语轻薄,出手调戏,亦是有罪。杨安芷以死明志,十分刚烈,她反应这么大,没有人会相信,你什么都没有做。毕竟陈霖亲眼瞧见,你同杨安芷被挤走了。”
徐青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有人相信。陈家有钱有地位,杨安芷一个养尊处优一辈子都不发愁的官家娘子,若非当真是被人轻薄,羞愧难当,又怎么会自尽?”
“而且,哪个女人会自己污自己的名声?我当时那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我之前在陈家说过的那些话,也被当成了我对杨安芷有不轨之心的证据。若是平日里名声好的,自然会有人帮他说话……可我以前是个浪子,花街柳巷都传满了我的名声……”
“压根儿没有人相信我!陈家状告我逼死杨安芷,要我偿命。最后还是我的老师王仲学,去陈家求他们,又有杨霖念着同窗之谊,替我求情……”
周羡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铁证,证明你有轻薄之举。但是杨安芷以死来指正你,你又是京兆府的官员,不能没有交代。所以将你革职查办,然后下了大狱。”
徐青冥擦了擦眼泪,“我敢对天发誓,我当真连杨安芷的衣服角都没有碰到过一下。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我们初次见面,她便要诬陷我。”
“诬陷也就罢了,她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想了十多年了,都没有想明白。后来我出狱之后,去寻陈霖,一开始几年,他不肯见我。”
“后来时间久了,他又另外娶妻生子了,我们方才能够重新再见。我同他以前当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我们都一起师从王仲学,又在同一年考中了进士。”
“他成亲的时候,恰好有案子,我没有去道喜,是以正月十五,是我头一回见到杨安芷。他说杨安芷是家中给他定下的妻子,他们刚刚才成亲不久,有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分开之后,有人轻薄了杨安芷,因为是夜里,别她误以为是我。亦或者是,她有什么旁的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就因为这件事,毁掉了一辈子。我不服!可是,杀人案好歹还能够验尸,像这样的……我有冤都不该从何处申起!”
“明明没有任何罪证,可所有人都说我罪证确凿!以命相证……我不服!”
徐青冥说着,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这里是茶楼,一把年纪了,就不要眼泪鼻涕横飞了。人家年轻小哥儿哭起来,那是可怜的小狗儿,你哭起来,那只能联想到嚎叫的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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