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 第6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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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直白笃定的一句,霎时给婉婉猝不及防呛到了。

她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向他,回过神儿,心里免不得冒出点儿欢喜。

欢喜于夫君总愿意教她安心,愿意给她满满的安全感,不教她像旁的女子那样患得患失。

但婉婉也不好喜形于色,怕显得自己不稳重,装模作样地冲他嘀咕了句:“我从没担心夫君你呀,你怎么突然提这个呢……”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先闷闷不乐提起的。

陆珏淡淡地勾唇,随手将碟子里取好的满满蟹肉放在她面前,并不去拆穿她那点儿人尽皆知的小心思。

用过膳天色还早,日光仍泛一点刺目的白。

陆珏原打算搂着她在藤椅上歇息会儿,他近来的确是有些疲累,陈王一党因祭坛大典的事损失颇重,被逼得狠了,明里暗里各种动作不断。

先前户部税务贪污一案,又牵扯进去不少官员,每逢朝局动荡之际,都是两党殊死博弈的棋局,他不能行差踏错哪怕一步。

心弦时刻紧绷地太久,一旦稍许松弛下来,便只想溺进温柔乡片刻。

但婉婉忽然有些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到软榻边,先教他坐着稍等会儿,随即一溜烟儿跑进隔间里。

里头响起妆奁抽屉拉动的声响,不多时,婉婉走出来,双手先藏在背后,面上写满了期待地到他跟前。

她将一只并不陌生的锦盒递给他,“夫君,你打开来看看。”

婉婉很期待看到他欣然的模样,先夫人留下的玉佩,她拿去教老工匠给修补完好了,希望能填补夫君心里的遗憾。

锦盒打开,陆珏倒也确实极淡地笑了笑。

可他低垂着眼睫,并没有教婉婉看到眸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玉佩于他而言,并不算个遗物,也并不重要,只是那女人一辈子都没放下的执念罢了。

这事她没跟他说过,是自作主张,但若不是关心他,谁会去做这个主张?

陆珏心里无波无澜,不意外也不惊喜,这块玉佩并引不起他旁的情绪,可只是片刻没言语,婉婉却似乎察觉到一些异常。

无论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多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她向来就是对他的情绪格外敏感。

婉婉凑到他面前,细致地问:“夫君,可是有哪里修补得不够好吗?”

陆珏闻言眼睫稍抬,正对上她有些不安的目光,他勾唇笑了笑,安抚地说:“没有,这手艺很不错。”

话是这样说,可婉婉仍觉得有某个地方不对。

因为夫君并没有将玉佩拿起来重新戴上,而只是盖上锦盒,后来前院来小厮回禀有官员因公拜访,他便顺手交给茂华重新放回了书房。

而他这一趟踏出正屋,一直忙到天黑也没回来。

淳如馆南边的花园里最近盛开了许多花卉,婉婉先前儿教人做了个秋千放在那里,今日原本是想在用膳后,和夫君一道在园子里散步消消食的。

可惜没成。

陆珏临走时摸了摸婉婉的头顶,仍旧温言细语,哄小孩儿似得说让她自己去玩会儿,改日再抽空陪她。

突如其来的公务,婉婉也不能拦着他不让去,可她打从心底里腾升出一股铺天盖地的失落。

兴许是被他宠坏了吧。

明明从前未曾得到他片刻眷顾时,只要看见他就很心满意足,现在想要的却越来越多,恨不得独占他所有的时间,用自己填满他所有的空缺。

但其实也不单单因为公务。

还有那块自作主张拿去修补,试图给他惊喜的玉佩,夫君却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开心,或者抱抱她。

相反,婉婉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差错,他反应平淡地让她感觉和夫君之间,那一瞬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云雾。

明明两个人已经极其亲密了。

戌时末,廊下有婢女在挂灯。

八角绣云灯,烛火照出来是极温暖的杏黄色,窗边软榻迎枕上,婉婉侧身半倚,心不在焉地将手中账册翻完了最后一页。

她压根儿看不进去,脑子里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呢?都发呆大半天了。”

云茵进屋来焚香,瞧婉婉满腹心事,出声儿打断了她的思绪,站在跟前又怕她待会儿起身腿麻,顺手替她捏起了腿。

婉婉恹恹地,如实道:“我在想夫君。”

云茵乍一听还笑话她,“世子爷这才出门多大会儿,你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按我说啊,你就该把自己装进荷包里,每日让爷走哪儿便将你带到哪儿。”

婉婉向来依赖她,有些事自己寻不到出口,自然而然会求助她,遂拉一把云茵,教先别忙活了,两个人相对在软榻上坐着。

她摇摇头,神色颇为认真。

“不是的……我在想夫君每日在忙的事、所接触的人、他的想法、过往经历、还有他本身,”

婉婉说着看向云茵,眉尖微微蹙着,有些无能为力的迷茫,“可我越想越发现,原来我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他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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