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 2)
他的这个角色,心疾是装的,先天不足却是真的,会药浴也不足为奇。
可这会儿在山上,哪里会有药材,江倦不确定地说:要不然改天?
不行的,兰亭摇头,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她想了想,道,奴婢去问问高管事。
说完,兰亭匆忙起身,去追高管事。
高管事脚程颇快,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不见踪影,兰亭只得继续往前,她一路小跑,不想刚踏上石桥,旁边有人拐来,两人便撞上了。
哎!
这人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上捧着的木匣也脱了手,兰亭正要道歉,抬头一看,竟是高管事。
管事,我们公子得定期药浴,庄子上可有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高管事面色苍白地打断她。
木匣大开着落入湖中,片状的香饼陆续被浸湿,松散一片,明显不能再用了。
兰亭被他吓到了,我、我
高管事动了动嘴唇,恐惧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说:这是王爷要用的香料,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了!
我没有兰亭不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高管事面色惨淡,王爷可不管这些,他只要香料。
偏偏香料又浸了水,用不了了。
而现在正是王爷状况最差的时候,没有香料的舒缓,他只会无比暴戾,疯上加疯!
想到这里,高管事寒毛直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僵持间,有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了?
是江倦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兰亭都没回来,江倦出来找人,结果高管事一脸颓丧,兰亭眼中也含着泪,江倦问她:你怎么哭了?
王爷的香料
兰亭自责地低下头,讲清楚始末,高管事补充道:王爷对味道挑剔,只闻得惯这种香料的味道,现在唉!
高管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兰亭一听,自知闯了大祸,泪汪汪地低下头,江倦最怕女孩子哭了,连忙安慰她:你别哭啊,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高管事:
还能有什么法子啊?
高管事焦头烂额,倒是江倦,哄完了兰亭,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问:兰亭,早上你给我的香囊还在吗?
在的,兰亭虽然不解,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囊,给。
江倦松了口气,在就好,他对高管事说:要不然先把香囊拿给王爷?
高管事有点为难。
不是什么味道都可以,王爷只要这个香料,也只闻得惯它的味道。况且它的安神之效,多点一些甚至可以让王爷入眠,尽管副作用不小。
睡了,便彻底无知无觉,第二日也会昏昏沉沉。
当然,后面这些效用,高管事不会对江倦提起。
高管事艰难地说:可能不太行。
江倦坚持道:试一下吧。
早上进宫时,薛放离问过他身上是什么味道,还说了尚可,那就应该不讨厌香囊的味道。
高管事颇为犹豫,本身就犯了大错,还拿劳什子的香囊,他可没活腻。
江倦见状,干脆说:我自己去问王爷好了。
高管事惊诧地看他一眼,去就去吧,他也乐得有人担责,赶忙道:有劳王妃了这边请。
高管事在前引路,不多时,他们抵达一座阁楼。
尚是白日,竹帘全然拉下,纱幔重重遮掩之下,四处昏暗无光,唯见一座金漆点翠屏风。
王爷
香呢。
高管事一听,支吾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是江倦听不下去,替他回答:王爷,你的香料用不了了。
全掉湖里了
江倦小声地说完,又立马补充:不过早上你问我的香囊,我拿到了,你要不然先凑合一下?
高管事:
凑合一下。
他肠子都悔青了。实话实话,王爷可能还会给他留个全尸,现在估计他骨灰都得被扬了。
高管事差点气笑了。
薛放离更是没开腔。
寂静,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立在一侧的两名丫鬟移开屏风,男人从榻上起身,垂落的长发与繁复的黑金色长袍几乎融为一体。
香囊?
他缓缓开了口,嗓音靡靡。
江倦走近几步,伸出手来,他白软的手心上放着一个香囊,这个,早上你说味道尚可。
薛放离神色倦怠地接过。昏暗中,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套过朱红的细绳,而后抬了抬手,拎起轻嗅。
是白芍、秋兰与决明子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沾上了一丝别的气息。
很淡,却无比清甜。
不是它的味道。
指腹一捻而过,薛放离松开手,香囊随之落在地上,他掀起眼帘盯着江倦,密布的血丝下,血色翻涌。
薛放离笑得漫不经心,大概凑合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咸鱼,危。
第10章 想做咸鱼第10天
他就说不行!
高管事一点也不意外,他在心里暗恨江倦的不靠谱,这下好了,他们都得完蛋。
不是吗?江倦毫无危机感,只觉得困惑,可早上就是这个香囊呀。
他捡起来拍拍灰,也低头闻了一下,江倦对气味并不敏感,就觉得一股药味,和其他的中草药没什么区别。
江倦奇怪地问:不是这个味道,那还有什么味道?
薛放离没有立刻答话,许久,他才缓缓地说:过来。
过来就过来,江倦走得更近一些了。
其实他不止是对气味不敏感,对气氛的感知也格外迟钝。就好比现在,高管事已经开始为他默哀了,江倦却没有任何防备地靠近。
薛放离看他几眼,手放至他的右肩,广袖之下,是苍白而劲瘦的手腕,薛放离稍一用力,人也俯下身来。
他目光所至,是少年的脖颈。
修长的一截,白皙又漂亮。几绺乌发松松地垂落,贴在少年的脖颈处,同一个地方,红痣色浓欲滴,秾艳至极。
与此同时,他离得越近,属于少年的气息就越是明显。
难以辨认的药草清香。或许是哪一种罕见的药材,或许是多种药材混合的结果,总之并不杂乱,它们无比契合,味道清浅而柔和。
薛放离灵魂深处的疯狂与暴戾,都在这股气息下得到平息,甚至连他极度不稳的心绪,也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王爷?
江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茫然地抬起头。
横斜的光影从竹帘的缝隙处钻入,恰好落在他白净的脸上,琉璃珠帘晃动不止,他与珠子,竟不知哪一个更剔透,少年睫毛轻动,柔软、纯粹,好似莲座上的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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