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 2)
他几乎没跟人同过床,躺好以后,颇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乱动,薛放离伸手撤下帐子,淡淡地说:睡吧。
江倦没说话,他背对着薛放离侧躺着。明明没上床之前困得不得了,结果沾上床了反而又睡不着,江倦在枕头上蹭了蹭,铺开的头发被他压在了身下。
有只手探入他的后颈,薛放离把江倦的长发抽出,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可有小字。
有的,江倦回答,江懒。
说完,他一下转过身,郁闷地说:你不许笑。我妈我娘当时要是给我取江勤,说不定我现在就很好动了。
薛放离本来没想笑,见他这样,反而有些想笑了,他掀起唇角。
没有讥讽,更不是平日冷漠的笑,只是他想笑了。
薛放离其实生得颇是艳丽,艳到几近锐利,此刻他神色缓和下来,当真是一片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江倦看看他,觉得还挺赏心悦目的,便很大方地说: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过了一会儿,江倦又问他:你有小字吗?
薛放离仍是笑着,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一片凉薄。许久,他才颇为遗憾地回答:没有。
顿了一下,薛放离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说:我与你讲个故事,你可要听?
反正睡不着,江倦点了点头,对古代睡前故事抱以极大的好奇,好啊。
薛放离微微一笑,曾有一家女儿,前半生平顺安稳,父母疼她宠她,夫家敬她护她。
然后呢?
然后
薛放离双目轻阖,他毫无预兆地想起一个极为平静的夜晚。那一晚,女人没有发疯,只是伏在案前痛哭。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眼泪浸湿了全部的纸张,女人吃吃地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必有烧手之患。
薛放离放在江倦后颈处的手倏地一动,好似烫着了一般。
江倦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下文,他又问了一遍,王爷,然后呢?
薛放离掀起眼帘,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江倦看,眼神无波无澜,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留下少年,只是想留下他,与爱欲无关。
他也没有爱欲,他只有无尽的憎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终于开了口,他语气平平道:没有然后了,你该睡了。
江倦:
算了,不讲就不讲吧,万一是什么痴男怨女的故事,他大概会气到睡不着觉。
江倦安慰好自己,扭过头开始酝酿睡意了。很快,他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江倦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
睡少了头疼,睡太久了也不舒服,江倦刚捂着额头坐起来,兰亭就拉开了帐子。
公子,你醒啦。
嗯。
江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床上只有他一人,便问兰亭:王爷呢?
奴婢来时王爷已经不在了。
江倦哦了一声,兰亭正要问他用不用膳,高管事听见声音,也敲开了门,王妃,六皇子来了,等了您好一会儿。
江倦一愣,六皇子?
高管事笑呵呵地说:他说要给您看个宝贝。
江倦:
他不想看宝贝,也不想变得不幸,可是人都来了,江倦只好勉强道:好吧。
高管事连忙去请人,待薛从筠昂首挺胸走来,兰亭也已经给江倦收拾得差不多了。
薛从筠一见他,就得意洋洋地说:乡巴佬,今儿个我要给你开开眼界。
话音落下,他把捂在怀里的小匣子推给江倦,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江倦好奇地拉开,他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匣底蹲了只虫子!
江倦很怕虫子,他小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恶作剧,本想从桌肚里拿书,结果却摸到了一只虫子。
时隔多年,江倦再次被这种恐惧所支配,他吓得差点要扔了匣子,还好薛从筠及时接住。
薛从筠怒道:你做什么?
江倦也有点生气,你才要做什么。
我薛从筠气势汹汹地吼他,结果才吐出一个字,他自己先慌了手脚,你你你哭什么?
江倦其实也没想哭,只是过去他被吓狠了,眼泪它有自己的想法,江倦不承认,我没哭。
薛从筠一个混世魔王,从来吃软不吃硬,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生硬地闭上,就是眼神老忍不住瞟向江倦。
怎么没哭呢。睫毛都软软地耷了下来,眼神更是生出了一片潮意,整张脸都好似氤氲在水汽中。
奇了怪了,这乡巴佬怎么哭起来也挺好看的?
不行,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他念哥才是真正的美人,人美心善,这乡巴佬是虚假的美人,徒有其表!
可是这乡巴佬真的怪好看的啊。
薛从筠挣扎半天,还是失败了,他郁闷地摆弄几下锁扣,上回你非不承认蚌雀是好东西,我就专门找了这两样给你,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哭什么啊。
说完,薛从筠又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还是别别扭扭地道了个歉,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对不起行不行。
江倦没缓过来,不过鉴于对方道了歉,江倦还是理人了,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薛从筠问他:我哪样了?
你拿来的东西,你还问我?江倦气闷地说,那么大一只虫子。
薛从筠比他更莫名其妙,什么虫子啊,我这里面只有一只翡翠孔雀和一只金、金
话音戛然而止,薛从筠突然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爆笑。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倦:???
薛从筠再一次把匣子推到江倦面前,示意江倦打开,江倦拼命摇头,薛从筠只好自己打开。
你看好了。
薛从筠从匣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物件薄如蝉翼的玉叶子,上面蹲了只振翅的金蝉,栩栩如生。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倦:
薛从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大一只虫子啊。
江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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