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米阳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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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挺感动的,她都混成这样了还想着帮助别人呢,这么好的姑娘,比张曼之流强了百倍,怎么就要住在这种地方,连吃饭都混不上呢。

“哦,不是,你刚才不是要热水吗?”

“哦,有了吗?可惜我也吃完了。”她指着杯子说:“我用冷水泡的,那个面包太硬了,是三天前的了。”

“我只是想请你吃饭。”

“大哥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干那种事儿的,隔壁可能听到什么什么了,但那是我男朋友,不是别的什么,真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我见她为人那么直爽那么干练,顿时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于是赶紧摆手:“隔壁的确听到了,可他知道那是你男朋友,因此我来只想请你吃饭,也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他看到你在外面要饭,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来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不给人留面子的话,但我一点要伤害她的意思也没有,所以说的很自然。

“哦,原来是这样,我去。”她很利索的穿上自己的白球鞋从床上跳下来,跟着我走到隔壁的房间里面来。

鼠妹跟顺子说打扰了打扰了,顺子赶忙客气的站起来招呼她,又给她倒酒,说:“你是不是饿的身上冷,喝杯酒暖暖吧。”鼠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低着头开始吃羊肉,就好像这是她自己家一样,半点不客气,而且是狼吞虎咽。

当时我的心里就是一阵黯然,忍不住想起了锦衣玉食的秦诗蓝和张紫萱之流,暗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她们也只不过是出身好一点而已?而我,如果失业了,会不会混的跟鼠妹一样,甚至于比鼠妹更惨。

“你不如卖身,卖身的话一个月三五万呢,总比挨饿强。”

“我不卖身。”鼠妹一边吃一边说:“我以前想过很想去卖身,但我男朋友反对,我就没去成,现在也不想去了。我男朋友走了以后,我打算回理发店接着当我的洗头小妹,然后偷师学艺,没准以后能够当上美发师,甚至是设计师,你知道维达沙宣嘛,他就是个剪头发的。总之我不卖身,我懒得卖,没出息。”

“那傍大款呢?”

“昨天我还碰到一个,那家伙开两百多万的奔驰,我在饭店里跟他要一碗饭,他就让我陪他睡觉,其实我也不是处,也没什么。可我就是恶心他,所以他给的饭我也不吃。因此,我估计我也傍不上大款,这事儿我刚才还在想呢。”

“那你不行,你就傍我,我养你。”

“你女人太多了,我在隔壁和我男朋友每天听到你这里有不同的女孩子喊床,我男朋友还有点羡慕你呢。”

我觉得他俩的对话非常好笑,但我不但笑不出来,还有种要哭的感觉。把这么隐秘而伤自尊的话,用如此平淡正式的语气讲出来,双方还毫不别扭,这就说明他们的尊严在贫穷中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好奇的问:“鼠妹,你男朋友呢?”

“你知道我叫鼠妹,哦,他在隔壁听到我和男朋友说话了吧。”

“我听到你喊床比较多。”顺子耸了耸肩膀。

“我喊床不多,我一般都不愿意喊,只是为了宠着他而已,他就算再穷我也宠着他。你别看我们每天晚上折腾,其实也是太无聊太没希望了。”鼠妹有些哽咽的说:“我男朋友死了,他不坚强,他自杀了,不过我还是要活下去,我要在燕京活出个人样来,这才是我为什么不卖身不傍大款的原因。顺子哥,你也别想养我,你连你自己都养不起,我知道你的情况。”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工作。”顺子忽然拍了拍桌子:“为了这份工作,咱们干一杯,也为了咱们三个天涯沦落人。”

“不行。”我说:“你肯定让她去卖身陪酒什么的,你就没有个正经朋友。”

“谢谢顺子哥的好意,这跟自尊没关系,也不是我对这个职业有什么看法,其实卖也是凭劳动吃饭,没什么好丢人的。主要我觉得——它是不会有前途的。”

“去赌场洗牌。”顺子说道。

“这个可以,可惜我不会洗牌。”

“可以学,免费教一个月,我看你聪明,人也利索,应该没问题。不过也有的人脑子聪明,但是手笨,所以最后怎么样还是要看你自己,我只是给你牵个线。”

“我去我去。”可是鼠妹忽然又看着我说:“大哥,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大公司的职员,能不能提携一下小妹,我也想去上流社会看看。这样等以后,我才可以好好地理直气壮的嘲笑张超是个懦夫,我才能证明他错了。”

张超应该是她男友的名字。

“我也面临失业,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化险为夷,一定帮你的忙。你想做设计师,刚好我在一家时尚公司里面,或许能帮上你一点小忙也说不定。不过顺子你要答应我,不能让鼠妹误入歧途,那样她就回不了头了。”

“哦,我叫,米阳,阳光的阳。一米阳光。”米阳灿烂的笑着说。

就这样,我们一直喝到凌晨一点钟,三个人都喝多了。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钟就起来准备去上班,临走的时候我敲开了米阳的房门,从口袋里摸出一千块钱,因为现在才五号,我觉得自己再怎么也需要八百元来开销,所以就给了她两百:“我暂时也在这边住,吃饭什么的,咱们三个一起就好了,希望你早日学会洗牌,我也可以化险为夷,让咱们再挺一挺吧,也许明天就会有日出呢。”

“嗯嗯嗯。”米阳丝毫也没跟我客气,就把钱给收了:“只要我不上班就负责做饭。嗯,封哥,疼也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我一愣,心想,是了,这应该是她对很想对自杀死去的男朋友说的话,所以尽管很突兀,很无厘头,我还是深深地点头:“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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