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云诡波谲 沈子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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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进入考场后,按号舍的编号每人一间号舍,号舍外有一名军丁看守,一千六百个号舍便动用了八百号军丁,昭武帝的决心可见一斑。

考生在号舍内坐定,便有孔敬徳与李光远同时宣讲考纪:。每场考试以晨昏为界,考生在黄昏时要交卷,如仍未完成,发给三只蜡烛,烛灭后即扶出场外。其间禁止讲问走动,进食睡眠乃至便溺,皆在那不足五尺的小间内进行,待三日三场考完后,方才得以释放。

讲完这些,又按例解说下三场考试的内容,此时天下毕竟战火仍频,是以昭武帝不重锦绣文章,而重真才实学,虽然也考三场、却没有前朝那些‘墨义’‘帖经’之类纯靠死记硬背的东西。

第一场考史论,共五道题,昭武帝从《春秋左传》这样的儒家典籍上取出五段文字,其中关于聘问、会盟、征伐、婚丧、篡弑各一段,让考生作五篇史论,阐述自己对这些问题的看法,每篇五百字,最多不得超出五十字。这是为了避免考生云里雾里的胡诌八扯。这场考察的是举子们理解问题、思考问题的能力。

第二场考策论,也是五道题,昭武帝找出五件内政外情,也可能是对齐方略这样的大事,也可能是府县讼狱这样的小情,让考生作五篇策论,命其分析原因,提出应对之策。同样是每篇五百字。这场考的是举子们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

第三场才是三道四书题,以及一首命题诗,藉此考察举子们的学问才识。

此时还未将四书五经提高到畸形的高度,更讲究学识渊博、机智多变,若是本本分分考试录取,也真格更能为国家选拔出智谋超群的人才。

待宣讲结束,秦雷便沉声宣布道:“第一场开考。”十八房考官便将散着墨香的考卷发下,开始了第一场‘史论五篇试。’

举子们忐忑的双手接过考卷,便见到开篇一题乃是‘子产为政、有事伯石’这样的正统史实,并非偏难怪,大部分人都松口气,纷纷低头构思起来。

却也有许多面色惨白、汗流浃背之徒,趁着监视军士不注意,或是撕开棉袄夹层、或是解下贴身肚兜,将精心藏起的小抄取出,只看一眼便口干舌燥、耳鸣眼花、险些齐齐晕厥过去……只见小抄上第一题,乃是‘齐侯免、求丑父’,哪里是什么‘子产为政’啊。

偷看下全部五道题,也没找到那位子产兄在哪里,急惶惶哆嗦嗦的再看看考卷,竟然没有一道与小抄上相同的。‘上当了!’便如一道晴天霹雳起,将这些自以为得计的家伙震得魂飞天外,真个晕厥了几个。自然惊动了监视兵丁,也发现了那夹带小抄,将其架将出去、收押起来不提。

看着不时被拖出去的考生,秦雷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的本意是举行一场安定祥和的大比。虽然与昭武帝一般,准备给予大多数人公正,可他并不想追究作弊者的责任,好比楚庄王的‘绝缨之宴’,让企图投机取巧者知难而退也就罢了,大家都不损面皮,将来也好相见。

然而现在场面完全失控,一群如狼似虎的御林军接管了原本监考官的差事,完全的不留情面、完全的不计后果,完全的……让自己无法收拾,却也让秦雷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叫君心似海、恩威不测。

‘怪不得老大离家出走、男女两个老二心理变态呢,这老家伙做事忒绝了点。’秦雷忍不住腹诽道。昭武帝这种‘以所有人为棋子’,凡事只问结果,漠视旁人感受的作风,是最为秦雷所不喜的。

又想到昨日昭武帝深情款款执手道:“朕之国家,便是你的国家。”看来果然只是一句废话而已,没有别的含义,却是他秦雨田自作多情了。

气哄哄的背手转一圈,竟见到了伏案呼呼大睡的小胖子,秦雷不由暗笑道:‘才开考不到两刻钟就睡过去了,不知这三天三十六个时辰该怎么熬?’也没惊动小胖子,轻手轻脚往前面去了。

待见到李四亥的隔壁,秦雷两眼顿时瞪得老大——这里竟然坐着文铭仁那厮。秦雷不由惊奇万分,但见他在低头冥思苦想,只好悄悄离去,心中去大呼诡异……据说文彦博正四处捉拿这个逆子,不想他竟堂而皇之的进了贡院,还与李四亥坐了隔壁,说没有猫腻谁信啊?

巡视完考场便已到了未时末,昨夜一宿未眠,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疲乏了,秦雷便回到至公堂后的主考下榻处,刚要进门休憩一两个时辰,却有考务官上来禀报今日考生出勤情况。

撇撇嘴,秦雷还是把他领进屋里,一边洗脸一边道:“说吧。”

那官员清清嗓子,便把情况与秦雷分说:此次春闱共计一千七百零六名应试举子,实到一千七百零一名,其中又有因为身份不符、夹带小抄进场的二百一十七名考生被剔除,实际有一千四百一十八人考试。

而缺席的五人中,四人已经向督学告了病假,还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听考务官汇报完,秦雷微笑道:“还有下落不明的,哪的考生?”

“中都的。”考务官看一眼记录,恭声答道:“国子监应试监生沈子岚。”

秦雷呵呵笑道:“还是国子监的,这么近都不来考试……”突然脸色一边,沉声问道:“他叫什么?”

这考务官乃是昭武帝从外地临时抽调的,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闻言小声道:“沈子岚……”

秦雷的眉头一下子紧紧皱起,沈家表弟应试他是知道的,思酌着自个欠沈家恩情良多,正好借这个机会偿还少许。便打算在昭武帝最后审定时,用上一个要求,将其点为一甲。这话虽然没有对沈家明说,但为了让老爷子宽心,他前几日已经差石敢去探望沈老爷子,并送去一盆海棠花,以老爷子的智慧,自然能明白秦雷已将‘探花’许给了沈子岚。

所以秦雷以为,就是沈子岚病得爬不起来,沈家也要将其抬来,只要能勉强答完卷子,便是一甲探花,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小子偏偏就没来,且没有向督学告假,这叫无故旷考,其后果是,举人身份掳夺,十年不许再考。

“王爷,您看……”那考务官见秦雷久久不言,只好小心翼翼出声问道。

秦雷这次回过神来,干笑一声,对那考务官道:“许是害了重病爬不起来,又许是遇到歹人脱不开身,总之学子不易,你我一念之差,其一生便再无出路,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考务官也不是个较真的人,闻言恭敬道:“王爷仁厚,确实无伤大雅。”说完便将沈子岚的名字勾掉,轻声道:“那举子还要在督学处补备才是,以免日后惹人非议,于前程不利。”

秦雷点头笑道:“这事儿交给孤了,你去忙吧。”那考务官便施礼退下,秦雷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恶狠狠骂道:“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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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国子监门外,沈潍恶狠狠道,他也已经知道沈子岚缺考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恼火万分,这一哆嗦可就是三年啊,再说下会还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哪有这次秦雷主考来得牢稳。

而那位惹得两人火冒三丈的小爷,此刻却正悠哉游哉的泛舟江上、倚翠偎红,实在是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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