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2 / 2)
方觉微不可见地弯起唇角,顺手揉了把江别秋的头。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气息有点熟,后来才想起来,跟救我的那个小向导一样。方觉望着远处,目光淡淡,像是在回忆什么,但我不敢确定。
破晓的损伤不可弥补,江别秋想不起来那时的自己是怎么被判定为死亡的。但想必这个死亡对方觉影响深远,十几年的岁月里,他把愧疚当成爱情,把遗憾当做执念,为此不惜冒着危险,每年去遗迹处祭奠那条在他眼皮底下死去的生命。
所以再次见到时,他这样坚定冷静的人,才会生出不敢的心理。
江别秋抱着水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半晌,他才抬起头,问道:其实最初基地里传你对那个向导念念不忘,不是空穴来风,对吧?
对。方觉承认了,如果我否认,是不会有这种流言的。
为什么没否认?
因为记忆太深刻了,导致他无法忘记这件事。
如果张雨庭的态度稍微软一些,方觉也不会抱着遗憾和压抑地活了这么多年。
好在,后来出现了一个江别秋。
方觉侧过头看向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最初在地下世界的时候,你对我忽冷忽热,是不是因为他?
什么他。江别秋放下水囊,一脸不赞同,那明明是我。
嗯,是你。方觉附和道。
他这幅态度,着实有点像哄小孩了。
江别秋腹诽。
我听见了。方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听见就听见了。江别秋理直气壮地开始撒娇,你要是不想听见,就把我的精神域踢出去。
方觉收起笑意,语气淡淡:你确定?
江别秋:我瞎说的。
上一秒挺直了腰板,下一秒就怂了,听得雪球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江别秋一眼。
方觉轻轻叹了口气,道:被你一直打岔,差点忘了我要说什么。
江别秋:说什么。
方觉不语,只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江别秋一眼,然后朝他伸出手:坐过来。
江别秋不知道方觉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挪了挪屁股。
再近点。
几次三番靠近,方觉始终不满意,索性直接将人捞进怀里。一手环住江别秋的背,一手掐上他的脸。
江别秋:
他的右脸被捏住,半边鼓鼓囊囊,才几秒的功夫脸上就出现一道红色的印子。可方觉像还不满意似的,又在右边捏了一下,直捏得江别秋两边脸一样红才作罢。
江别秋木着脸坐着,任他上下揉搓,片刻后,就觉得肩膀一沉。
方觉把头埋进江别秋的脖子里。
方觉江别秋有点不自在,刚开口,就被方觉打断。
别动。
江别秋没想动,只是被方觉温热的呼吸喷得有点痒。他静静地靠在江别秋的肩膀上,似乎还阖着眼,纤长的睫毛刷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累了吗?江别秋忍住逃跑的念头,小声问道。
方觉摇摇头,反手把江别秋抱得更紧。
我在想,你现在能催生结合热,应该是当年和我结合过的原因。
江别秋一愣。
他好像忽然明白,方觉为什么会那么笃定救他的向导已经死亡。
少年时期的结合,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短暂地捆绑在了一起。那样程度的给予,方觉当然能感知到结合后的连结。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连结中断,哨兵无法感知到向导的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而江别秋确实已经死过一次。如果不是小狐自愿牺牲,承受住破晓最霸道的药效,现在江别秋不可能站在这里。
方觉靠着自己,不是累,只是久违地感觉到轻松。
江别秋一想到方觉被愧疚压了这么多年,自己仿佛也有些喘不过气。他转过身想回抱住方觉,却被按住。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方觉说。
他靠着江别秋,甚至还无意识地上下蹭了两下,像一只惬意的、即将入睡的猫。
我想说的是,就算救我的不是你,我也
嗯,我知道。江别秋接话道,你也依旧会爱我。
他们又呆了一夜。
其中过程不便复述,当天空再次升起独属于子夜区的朝霞时,江别秋身上的监测手环响了。
江别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以为是黎明塔,下意识打开了全息影像。
对面一声不吭。
他反应了片刻,才一个激灵睁开眼。那影像哪是黎明塔,分明是黄昏塔区的管理张雨庭!
对方估计也没想到接通通讯看到的是这幅场面,一贯冷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见一只手伸过来,将手环一转,镜头偏离。
方觉边拿衣服盖住江别秋,边冷淡地颔首,权当打声招呼。
你连叫我都不愿意了?
张雨庭不愧是张雨庭,片刻的事态后,又回归那副冷冰冰的女管理状态。
方觉不答反问:您有什么事吗?
张雨庭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透过屏幕,母子二人都能看见对方的立体影像。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亲密之人,如今隔着一掌电子幕布,却相顾无言。
张雨庭沉默着,眼神却暴露出,她的心情远不如她表现得那般平静。
没等来方觉的答复,张雨庭重新整理好心情,抬头看他。
塔内的生命监测仪显示,你曾有一段时间的垂危状态。怎么,触发了精神阈值?
她分明是想关心的,话说出口,却像是在嘲讽。
看,我都说了,你出去一定会触发精神阈值。你固执己见,不听我的劝告,自然就会吃苦头。
说着,张雨庭又生出几分不解。
你不愿留下黄昏塔,就是为了他?是这个向导救了你?
方觉冷冷道:他叫江别秋。
我知道,江别秋,白露的儿子。张雨庭说,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找到适合你的向导,没想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觉的语气彻底冷下来。
张雨庭这一个通讯,从黎明塔的终端拨过来,证明她正在黎明塔的三十七层。平时大门不出的人,却跑到黎明塔,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些?
那就不用说了。
母亲,我说过,你关不住我,也别想再关住我。方觉淡淡道,我不想在秋秋面前和你闹得不愉快。
张雨庭仿佛也被激怒,音调顿时拔高:你这是什么语气?你真以为和江别秋结合就没事了?我告诉过你,你和别的哨兵不一样,和江别秋结合,会成为你以后最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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