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页 第82节(1 / 2)

加入书签

这些事,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可是今天当他选择从旁观者角度云淡风轻地说完后,突的就明白了。

第二件事,她不后悔。

哪怕那纵身一跳没有夺走梅如吟的生命,却足以夺走她的双腿,永远失去跳舞的机会。她连这最后一丝牵挂都可以抛至脑后,想必也是存了必死之心,无怨无悔。

原来答案,这么简单。

纪梵嗤笑了声,纠结了十二年,真正明了之后却是深深的释怀:“简简,现在这个社会,大部分人都和我妈一样,遇到逆流只会选择顺流而下。因为没有人,生来就坚强。”

“所谓坚强,不过是历经苦痛之后被迫学会的伪装。”

简清一怔,直觉他这番话是在意有所指:“纪梵,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打断:“就像总有人喜欢用天赋来掩饰别人的努力,你也喜欢用坚强来掩饰你的软弱。其实软弱并不可耻,承认自己的软弱也是一种勇气。”

话音落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再说话。卧室内极其安静,满室的灯光映亮两人严肃却又释然的表情。

面对纪梵的坦白,排除那些震惊和错愕的情绪之外,简清心中更多的是理解和触动。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亲眼目睹母亲自杀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他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在沉着冷静地说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又该有多么的痛苦?

不过是十七岁恣意张狂的少年,却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以至于之后的十几年都在冷眼相待这个社会。

想到这里,简清慢条斯理地抬手,凭着感觉摸到了那冰凉的物体。下一秒,她捏着支架,不假思索地将他的眼镜摘了下来。

“纪梵,我有时候很羡慕你近视。”

纪梵拧眉,不解:“为什么?”

简清垂下眼睑,细长的睫毛盖过她眼底的波澜,神色十分柔和。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手中的凉意,语重心长道:“眼镜。”

“它就像是一个调节的开关。对这个世界憧憬时就戴上看清它,对这个世界失望时就摘下看淡它。”

纪梵无言,专注地琢磨着这段话的道理。

简清敛眸,垂下手,在漫长的沉寂中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坦然:

“我怕。”

没了眼镜,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连眼前人的侧脸都像是被虚化了,让他不经意地凑近了几分。

心底的失望,没了。

憧憬,却油然而生。

“简简,我不会。”

纪梵的声音莫名的哑,闷闷的,暗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几近哽咽,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我不会。”

简清攥着眼镜的力道重了点,她知道,纪梵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关于他会不会离开。

“我不会骤然离开,也不会剥夺你坚强的权利。”

我的爱,不是要折断你的翅膀,把你禁锢在牢笼之中。我的爱,只是希望你在天空翱翔之际,安然无恙。

所以——

“我不会的。”

简清眼眶一热,察觉到他话里如此卑微可怜的态度,鼻尖一酸,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她没见过纪梵服软,可是这一刻,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光是听着他喑哑的声音,就心软得不像话。

温热的泪水滑落至下颌,最终不堪重负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始料未及,他像是被烫了下,指尖颤了一瞬,又极度渴望地抱紧她。

“别出事。”

危险,总是会在悄无声息中逼近,然后杀你一个措手不及。

他经历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怀里的存在那般美好,总感觉不好好拥住,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思及此,眼前的模糊似乎正好淡化了纪梵此刻的小心翼翼和后怕,尽数坦白:

“我已经,经不起你的离开了。”

南港大学医学院实验楼,刘新玉刚刚备完课,起身伸了个懒腰。

马上就要十一月了,气象局今早发布了降温提醒,说是明天开始会有显著降温。然而入了深夜,温度已经降得十分明显。

刘新玉的办公室在实验楼,这段时间忙着给大三的学生准备局部解剖学的实验课,她寻求完美,习惯性地会在前一天晚上去实验室熟悉熟悉大体老师。

一开始,负责检查并且锁实验楼大门的保安还催过她几次。后来大概是拗不过她,也理解她的敬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叮嘱她离开前一定要将门锁上。

十一点过的实验楼,灯灭得已经差不多了。将大体老师放回原位,刘新玉回了趟廊道尽头的办公室,拿了东西便走向电梯。

出了实验楼,恰巧一阵冷风袭来,吹得身后的门锁砸在玻璃门上叮咛作响。

刘新玉瑟缩地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感觉身上沾染的福尔马林味都被这阵风散得差不多了。

实验楼离西门较近,考虑风太大,她果断选择有树木遮挡的鹅卵石小路,抄近路离开,还能借树挡挡风。

狂风吹得两边的树叶婆娑作响,刘新玉走了一半的路程,隐约地察觉到呼啸风声偶然减轻之际,身后稳妥紧随的脚步声。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