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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出生于会稽,琅琊王氏极负盛名,若战乱真殃及整个江南,这会稽祖宅或可让我们免于此难。回话的少年扎着总角,不过十三四岁稚子模样说话与行事风格却与其年龄出入极大,以皇太后殿的脾气,定有一场恶战。
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从长安回来了。篝火内热着干粮与剑南烧酒,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埋怨道。
听见嫡母的嗓门王瑾晨便将手塞进两个长长通袖中起身从人群里离去,后头一个十来岁身穿襦裙的婢子从打盹中醒来,紧跟上前问道:郎君这是要去哪儿?
透透气。
这荒郊野岭的,晚上蚊虫又多,奴去给您拿个火?
王瑾晨摇头,将手中一个装有各自香料的香囊拿出示意,有它。
小奴倒是忘了郎君是香不离身。
李敬业与唐杜密谋反叛,使得江南狼烟四起,除却内乱,亦有隐忧的外患,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场骋偻逻;手执绿沉枪似铁,明月,龙泉三尺剑新磨;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德能多;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
太.祖建国历经三代国朝太平久矣,他们为什么要造反呢?婢子听着少主哼唱的诗词不解的问道。
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李唐皇室无人可知,但这中间一定离不开私心。
他们说废太子于巴州自尽是皇太后殿下所逼骆宾王的讨武檄文一出,对于李唐皇室的流言便四起,小奴不明白,废太子乃皇太后骨肉至亲,为何要逼得如此呢?
亲子?王瑾晨扭过头看着婢子,皇室可有亲子?天下流言纷纷指责太后虎毒食子之过,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古来帝王家父子相残者何其多?杀伐果断,排除异己,哪位帝王不曾有呢?胜者王败者寇,他们骂的不是虎毒食子,他们真正骂的是太后身为妇人掌权!王瑾晨闭眼又道:这个天下,便是如此的不公。
婢子揉捏着揣在通袖里的两只手,平日也随着公子读书识字,这几声叹息让她楞了神,不在理解范围内便也插不上嘴只好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临近月中,树梢上的月已接近圆满,走进一处树木稍微稀松的平地后,王瑾晨转了转眼珠抬起一只手用拇指与食指将月亮捏住,笑喊道:小环。
婢子抬起头福身应道:小奴在,郎君有何吩咐?
你瞧,我捏住月亮了。
婢子便捂着肉嘟嘟的脸哄笑,郎君也爱开玩笑么?水底捞月。
听着婢女发笑王瑾晨便放下手,眸子里装满了月光,是啊,我怎么可能够得着月亮呢。
啊!
姑娘,现在是秋天了,哪有那么多蛇
林间的火光处传出一道尖叫声,王瑾晨便带着小环寻着声音追了过去,脚步声引起了她们的警惕,什么人?
见是两个姑娘王瑾晨便放松了警惕走上前,至跟前才发现是主仆二人,小娘子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五官在月光下衬得极为精致,王瑾晨瞪着眼睛看楞许久,为婢子提醒后抬手作揖道:在下是泰兴王氏子弟。
泰兴王氏衣着亮丽的女子盯着王瑾晨,适才少年的眼神引起了她的极度不适,遂眯着眼睛不屑道:哦,原来是琅琊王氏。
这么晚了二位姑娘
以为少年要献殷勤便好不耐烦的将话打断,此处离官道不远,我们只是为了躲避战乱才特意没走官道,看见哪儿的火光了么,那边是我的族人。
王瑾晨扭头望去,从火光的亮度推断人数应当不少,夜深了,山中多蛇蚁出没,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用不着你话音还未落,她便抬手朝自己脖颈间拍去,啊!连拍了几下,苦着一张厌恶的脸似被蚊虫咬得要哭了一样。
六姊姊。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走上前,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灯笼的侍女,阿耶与阿兄叮嘱了不能走远,那边还有琅琊王氏的宗族子弟。
萧六娘扭过头,见是自己的亲妹妹,眼色不但没有转和反而更加不屑,用不着嫡姑娘您的提醒。
我
啊!萧六娘再次拍向自己,被蚊虫咬得极为难受连连慌着身子躲脚道:这该死的虫子为什么只咬我。
王瑾晨将手里的香囊拿出,这香是某自己配的,可安神亦可驱除蚊虫,里面还加了一些花香掩盖了药味。
萧六娘愣了愣,你莫不是打本姑娘什么主意吧?
王瑾晨睁着无辜的眼睛,在下连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若是姑娘不信任在下
话还没说完王瑾晨手里的香囊便被萧六娘夺走,你叫什么?
瑾晨。
萧六娘闻着香囊的味道,淡淡的草药唯夹着清香令人极为舒适,我父萧安介是山东这一支兰陵萧氏的嫡长,等我回去后会派人好好答谢你的。
若是喜欢便赠予小娘子,至于答谢,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就不必了。王瑾晨朝几个姑娘拱手后带着婢子转身离去。
萧六娘好奇香囊里配的是什么,比自己在长安市坊内专门买的还要好闻,看着像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没有想到手还挺巧的。
《礼记内则》有言:适父母舅姑便要佩戴衿缨编织的香囊,才不过初见,他便赠六姊姊香囊,可见其居心。
萧六娘看着妹妹,今儿是怎么了,连我家七娘也会关心人了?还是说适才那人连瞧都不瞧你这个天之骄女一眼让你心生不满了?
萧七娘旋即转身,阿耶说过不要与不三不四之人来往,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那人安的什么心,我只是提醒一下阿姊而已。
萧六娘也转过身,望着妹妹的纤瘦的背影眯眼道:你不是一向仰慕书圣么,他可是琅琊王氏的宗族子弟。
话音落下,月光下的影子静了一会儿后继续朝前离去。
第2章 迎亲礼
三年后
宵禁时间到!一更三点,会稽郡城楼上的暮鼓敲响,行人纷纷赶在鼓声停止之前赶回,离家较远而来不及赶回的便只好躲入坊间,至二更,上百声鼓响停止,军士腰跨横刀出城于街道中巡查。
亥时还在街上游荡,依大唐律令,地方城池杖笞四十。军士将休市之后还在街头溜达的百姓抓至一处按于宽凳上施以笞刑。
几板子下去,挨打之人咬牙切齿的一声不吭。
别打了,别打了,三郎还小,阿郎这要是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王德抄起竹板狠狠得抽笞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妻子阻扰却让他更加恼火,都是你平日以他年纪小而纵容,如今我若不出手教训他,王家的名声迟早要毁在他手里。旋即扬起竹板再次狠狠抽去,你若是有你叔父家的四郎那般听话
那大人就去认叔父那个庶子做儿子吧。下跪受罚的人一脸不屑道。
你
同王德一同躲避战乱迁居会稽的还有几个族弟,其中关系最好的为同祖父的堂弟王哲,两家的宅子也紧挨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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