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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们无奈,只得听命,喏。

萧婉吟入内,将一瓶金疮药放在王瑾晨旁侧的桌子上,极为冷静的看了一眼伤势,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了。

王瑾晨没有说话,也许是说不出话来,只是让开位置听从萧婉吟的安排。

你先出去吧。

王瑾晨有些错愕,你...

萧婉吟蹲在床边沉下看似平静的脸,你不想我救她么?

王瑾晨低头不语,抬头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熟悉的味道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消散,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满屋的血腥味,王瑾晨离去后萧婉吟逐渐收回紊乱的心思,静下心来将沾满血迹而变得冰凉刺骨的衣物轻轻换下,好在利箭没有伤在致命的地方,又好在箭头上没有荼毒。

王瑾晨敲门,将烧开的热水送进房中,榻上的人已经被褪去衣物,萧婉吟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土炕下烧着木柴,使得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

止血之后萧婉吟没有立即去拔箭头,撑着酸涩的腿起身扭头瞧了瞧不敢看人的王瑾晨,身上的伤还疼么?

早已经麻木的人拼了命似的摇头,萧婉吟走上前,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见人沉默,她憋着心中的气,这样的赌注,很好玩?

从我出生开始就在赌,除了这个,我别无他法。光照从窗口透进屋中,王瑾晨将照明的油灯吹灭,侧头盯着李锦身上的羽箭,铁制的箭簇上还饰有兽骨,那是一只突厥人的鸣镝,我料到了丘神勣的动作,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连突厥人都能勾结。

因为剧痛而苏醒的人睁开无力的双眼,两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头似乎在对峙,萧婉吟径直略过王瑾晨朝门外走去,她醒了。之所以未拔箭便是在等李锦苏醒,这里缺乏药物,我不确定自己能否保住她,所以趁着她醒了,你有话就赶紧说了吧...

王瑾晨抬手将人拦住,萧婉吟转过头,只见身侧人满眼通红,泪水正一滴一滴渗透着红色的衣衫与血交织在一起,萧婉吟在她眼里看到了心酸、愧疚与委屈,即便无言,无声也胜过有声。

面对她的沉默萧婉吟止住步伐,软下心道:那你出去。

两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只剩了一人,萧婉吟走上前缓缓坐下,我一会儿拔箭,箭簇的倒刺可能会有些疼,你能忍住吗?

李锦睁着无力的眸子,直到她靠近才发现眼前模糊的人竟然是萧婉吟。

你不用惊讶,在西洲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我和你一样一直跟在她的身侧,只是我在暗处,这...

李锦突然伸手一把握住萧婉吟的手腕,睁着双眼虚弱无力道:我可以抢走她的人,但我知道我抢不走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是那又怎么样,即便得不到她全部的喜欢,你可以不救我的,这样,就没有人跟你抢了。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萧婉吟将手抽开,不是所有人都是医者仁心,我学医不是为了救济苍生与其他不相关之人的,你替她挡这一箭,我于心中感激你,所以我会救你,因为她而救你。

我不需要。听到萧婉吟的话,李锦无力的将人推开。

你死了,她会带着一辈子的愧疚你知道吗!萧婉吟紧紧握着李锦的手腕怒瞪道,即使不喜欢,我也不希望她心里装进任何人,即便只是愧疚。

第74章 两全法

冷静下来的李锦握住了萧婉吟要替她拔箭的手,冰凉的触感与抗拒让萧婉吟皱起不悦的眉头,对于眼前人,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嫉妒,你到底想怎么样?

同样的感觉,李锦也有,你在意阿兄,如她在意你一般,所以我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许是因为羡慕而生的嫉妒吧,如果我死了,她有你...

萧婉吟将手迅速抽回,冷冰冷的态度被心中突然涌上的酸涩覆盖,你不会有事的,就算你讨厌我,你也要想一想含辛茹苦将你抚育成人的父母,李尚书与郡夫人应当极为溺爱李姑娘吧。

李锦撇过头,萧婉吟缓缓坐下,轻握着李锦的手缓和道:请相信我。

萧婉吟转身将热水里的白娟拧干,没有酒也没有麻沸散,所以你只能咬着它了,那一瞬间会很疼,我尽量快些以减轻你的痛苦,你若是害怕,我将她叫进来也可。

李锦虚弱的摇头,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模样,我知道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有多重,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她为何不愿入仕,又为何往返长安后突然改变了主意,李锦放在身侧的手掌微颤,原来她是为了你才让自己身陷囹圄的。

所以你要放弃吗?萧婉吟将止血的药备置好后沉吸了一口气。

李锦回过头,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放弃的,否则我也不会追她到此。

便是趁着这一口气,萧婉吟将她腹前所中的箭迅速拔出,箭簇第二次划伤旧伤口与倒刺带来的新伤让李锦被这镇剧痛疼的差点晕厥,带血的箭簇被弃置一边,萧婉吟按着李锦的手,不要乱动,会加剧伤口,忍一忍。

李锦冰凉的额头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没有叫喊出声,只是用手紧紧攥着被褥,萧婉吟处理伤口时能感受到她的用力,这分用力也在传递疼痛,坚持一下,这伤虽然不致命,可难保痊愈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

疼痛难忍的李锦逐渐陷入昏迷,萧婉吟慌张的将人唤醒,不能睡。额头与后背都冒着凉汗,她怕李锦睡死过去,于是起身走出房门。

嘎~弯腰本想将蹲守在门外累得昏睡过去的红袍一把拽进,当看到胳膊与肩膀上的伤时又软下了心,手中的动作渐变得缓慢,王瑾晨渐渐苏醒,萧婉吟轻抚道:还疼吗?

一场短暂的惊魂梦将王瑾晨吓醒,醒来发现触碰的人是自己熟悉且深爱之人时,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随后扑入怀中委屈得颤哭不止。

萧婉吟蹲下将人拥入怀抱里,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李姑娘也不会有事的。

若非无奈,谁也不愿意拿生死做堵注,我能猜到你,能感受到你,明知凶险,也知无法阻止你,可我不知她也会来。

不管怎么样,我一路追来还是迟了一步,她的伤是因你受的,现在她生命垂危,你不该如此冷淡。

王瑾晨扑在萧婉吟的怀中像一个无助孩童一样恸哭了起来,怎么办呀?

一句怎么办说痛了萧婉吟的心,怀里的人继续哭着,这世上为什么没有两全之法呢。

无法预料与可控的事我不怪你,去罢。萧婉吟极为理智的将人搀扶起,又极尽温柔的替她擦拭着眼角,比起得到与否,我更不希望你做一个凉薄之人。

仲冬十一月,下旬,朔风呼啸在神都上空,桥头的渔夫将双手缩在短褐的袖子里耷拉着肩膀试图以此抵御寒风。

一匹快马从旧中桥南下拐弯进了一座居民坊中。

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将手里的鱼食一点点洒下,池子里的鲤鱼争相跃上前张着嘴巴。

你看着这些娇贵的鲤鱼,在强者面前还不是一样要摇尾乞食。

报。

将军,陇右的人回来了。

丘神勣靠在椅子上将最后一把鱼食尽数抛洒,拍了拍手道: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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