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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将生有皱纹的双手搭在香炉上,炉面微热,烘烤着满布老茧的手,代朕拟旨吧。
陛下这是要?
女皇将手收回,控鹤之中有人告知朕,李昭德次子与兰陵萧氏家的姑娘定亲了。
是,上月李相公亲自去萧府提的亲,据说是因为其次子李元符钟情而不肯另娶,无奈才拖延至萧氏丁忧结束。
人活于世如同棋局,一步错便会满盘皆失,拟旨吧。
喏。
越州
王宅的家奴将行礼抬上马车又用草绳困牢固,崔氏见儿子似乎要离开,便寻到王哲,他不是替妻子服丧一年吗,这还有几个月怎就收拾行礼了,看样子是要回洛阳,崔氏边道边思索,旋即脑子一转,欣喜道:莫不是圣人感召,提前让他回廷?
王哲像个闷葫芦一般倒腾着自己的茶壶,崔氏便轻轻推桑了一把,你倒是说句话呀。
哐当,啪!因为这一推搡,而使王哲手中的瓷杯滑落与桌案上的器皿相碰而碎裂,崔氏旋即僵住,房间也在顷刻间变得尤为安宁。
王哲悬空着双手低头木楞,想起了近日江南各大牙行上涨的米价,随后喃喃自语的道了一句,边关即将战起。
第113章 召归神都
琅琊王氏于山阴会稽建有家庙,王宅里亦有自己支系的祠堂,王家冷清,所以祠堂并不大。
王瑾晨跪在牌位前自五更天始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期间王哲几次走到门口又望而却步的转身离开,归家数月,父子两的对话却只有寥寥几句。
咚咚!
何人?王瑾晨听见身后有人敲门。
是我,王哲抵在祠堂门口,你出来一下。
见是父亲的声音王瑾晨这才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因为长跪血液不流通而使得双腿麻木全身无力,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扶着墙迈步出去。
大人。呼喊的语气十分冷漠同时还带着一丝出于对长者的尊敬。
王哲端坐在书房桌案下的椅子上,一脸严肃,要回洛阳?
是。
回去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王瑾晨回道。
什么是该做的事?王哲不依不饶的问道,良久,见王瑾晨不语,圣人许你一年去职,你服丧未满回到洛阳想做什么?不趁此机会辞官,又想回到朝廷与那些权贵争斗吗?
这些,大人不是都不管的吗?王瑾晨反问道,我以科举入仕,官至五花判事,这不是大人平生之志吗?士族衰败不就是因为朝中无人
我琅琊王氏历数百年,不需要你来振兴。王哲重声打断道。
大人不就是怕我连累家门吗?王瑾晨质问道,与亡妻的婚事,大人有过问孩儿的意思吗?既然大人畏惧权贵,也不用我来振兴家门,当初又为何要将我作男儿生养?
王哲听后大瞪着双眼从座上起身,旋即走到窗口望外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关上窗户转身怒斥道:你是在指责为父吗?
孩儿不敢。
若非你一意孤行踏入仕途,家中又怎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若有能耐,便可以自己摆平一切,可惜你没有,还无端连累家族,难道我王氏要因你一己之私去得罪将来的宰相吗?王哲走到王瑾晨身侧,冷漠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听到父亲冷漠无情的言语,王瑾晨再一次感到寒心,圣人欲扶持山东士族,大人放心,即便我死了,王氏也不会遭受牵连。
站住!王哲叫住转身之人。
王瑾晨回身,拱手道:儿要走了,望父亲大人保重身体。
你以为你收拾好了行李,今日就能踏出这个家门吗?王哲阴沉着脸色。
王瑾晨一脸憎恶的再次回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第一次未阻拦你是因为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成为太平公主的入幕之宾从而踏入仕途。王哲连考三次因背后无人举荐而落黜,所以知道常科之难,以为王瑾晨碰了壁便会知难而退,世上没有万全之策,你一日是我王氏子弟,你所犯之罪就不可能与王氏脱离干系。
父亲此意,是要我脱离王氏,与家中断绝关系吗?王瑾晨满眼通红的望着王哲,还是说,要我死在这儿?
王哲心惊,旋即故作镇定道:你要做懦夫,我不拦着你,但是别在书房与祖宗的祠堂之中。
王瑾晨失神的向后退了几步,还未等她反抗,王宅门口便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郎君在何处?门童询问洒扫院子的家僮。
原在祠堂,适才跟主人去了书斋。家僮回道。
主人!
主人!
看门的家僮飞奔入院,比以往还要急切,一边大叫着,主人,洛阳来人了,是大内的官人。
王哲从王瑾晨身侧略过,打开房门轻斥道:没礼数的东西,便是大内的官人也用不着如此大呼小叫。
不是,主人,那官人带来了圣人的旨意,使君也来了,让郎君速速出门接旨。
圣旨?王哲大惊的回头。
楞在门内的王瑾晨听后急忙从书斋跨出,归家服丧近十个月,神都突然来诏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事,王瑾晨走到父亲身侧,作为王氏子孙,父命难为,父亲可以拦住儿子做任何事,也可以将儿子关押软禁,但这圣旨与君命,儿子更不敢违。
王哲怒火中烧的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远去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你之所以匆匆回京是因为萧氏即将嫁予他人,你的事,你阿娘都与我说了,男方乃陇西李氏,兼具将相,满门显赫,即便你回了京城又能改变什么呢?你难道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可以扭转?还是觉得自己能够扳倒一个数百年的望族,萧氏究竟有什么好,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为何要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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