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盛南平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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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我讲话稍重了些,但那只是为了告诉你们,国家虽然不可能永远富强,但至少,也别被人欺负得太狠了!居安思危,才是最明智的人,国家政策也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我们退一步,那些野蛮人就要进一步,北京再过去一点就有长城了吧?哈哈,我们再退就是故都,还怎么退,还往哪里退?”

听到这里,路迎总算听出点门道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躬身揖礼,“王爷,莫非,您是想要像太祖太宗那样,讨伐靼鞑?”

塞拉弗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趁着现在强大,当然要多做点事情。北方严寒,不耐生产,只能靠放牧生活。但那里同样地域广袤,资源丰富,占据了这些地方,会有许多利处。第一,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夷狄强大南下中原的事情,至于现在常有的骚扰边境之事,更可绝迹;第二,边境北移,大明的战略纵深又多了一份保障,并且极北之地无法居住,当然也绝不会再出现强大的国家,东亚将为我一家独大,这是万世之业;第三,对于解决人口压力和资源匮乏的现状,开疆拓土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综合起来看,所以我才提出这样的设想。”

路迎深深地抽了口气,一拜到底,“王爷,此事亟须商榷!昔日汉武帝耀兵于北方,以致四海贫薄;太祖爷、太宗率领大军出生鞑靼,虽然胜多败少,也是劳民伤财,似那等苦寒贫脊之地,大军一动,光是军粮便无法保证,遑论其他!”

一边着普通将领服色的马永连忙跨前一步,“王爷容禀,臣早年也曾屯边,深知其中艰难。大同左近,粮价已经是京师的数倍,一伺战事临近,飞涨至十数倍亦不为过!至鞑靼诸部,有沙漠戈壁、雪原荒丘,不毛之地,牛马尚且难容,而况人乎!一石粮在京城值1两5钱银,在大同要4、5两,再往北运,每千里便要多费钱一倍,如此,至居延海,则每石米值银11、2两!按大军30万计算,需备粮草45万石,则3个月粮食消耗便高达495万银!若是征讨时日再长,薪饷、勋赏、武备、马草、战车、药石等等,也差不多要达到这个数字,一场战事下来,耗资便达千万,若要长期守备,恐怕仓廪再实、国库再满也经不起如此损耗吧?”

“北方,宝藏无数,因此以战养战是较为可能的策略。”塞拉弗说道,并打量了一眼体形已经显得有些削瘦的马永这位上护军金吾将军在北京之役后,原本就可以进爵国公了,不过他却上表固辞,要求解甲归田,最后还是刘良女拍板,让他入元帅府参议军事,荣升“帅府上将军”。

几场大仗下来,帅府上将军的职衔空缺得也不是太多了,那些北方朝廷投降过来的将军们,基本上都没有立即得到任用,而是被摔到帅府,执行参谋顾问的职责。其中,就有当初在常熟一场偷袭战中重伤塞拉弗的张明武侄叔。

原先刘良女已经拟写了诏书,要将张明武处斩,以报一箭之仇,不过马永等人再三劝说,才勉强压下。最后,是丞相王守仁亲赴宫中,说以利害,才让刘贵妃最终回心转意,将张明武和原五军营左提督武臣徐伟一并纳入帅府的参谋系统中去了。

“臣愚笨,请王爷详解!”马永丝毫没有退让,在塞拉弗讲出这句话后仍然躬身揖礼,等候进一步的答复,连带着旁边的路迎等官员也不得不心惊胆战的跟着行礼。

“战争,有时候也是促进经济的一种手段。”塞拉弗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历史上,我们打仗只是为了达到单纯的一种目的,要么是想一劳永逸地消灭敌人,或者是想要在一段时间内驱逐他们,以便休养生息,基本上没人想得到那片只能牧马放羊的寒冷地区。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看到,土地并不因为它的贫脊,就会毫无资源,当初倭人极力西来,我们都认为他们很贫穷,可是扶桑置省以后了,如何?那里几个小诸侯国的银矿,就比整个大明国的产出都要丰盛,更新了生产方式之后,预计年收上等银可达400万两!”

一干没有心理准备的人都瞠目结舌,表情各异。

真没有想到,扶桑这样一个弹丸小地,光挖银子就能赚到从前国库一年的资产!许多有幸跟随路迎前来迎接武定王的文官们便已开始纷纷地羡慕起杨一清了,这位钦差巡抚放弃了国内的大好前途,放弃了辅政大臣的荣誉,跑到海外蛮夷之地去当官,原来大家都以为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啊没想到……

少数几个想入非非的,口水就几乎掉了一地。

“这还算不了什么,各位。”塞拉弗满意地看到了他预想中的反应,大声地说道,“在更遥远的北边,我们将看到各多的资源,黄金、白银都算不了什么,还有大量的煤炭,也就是可以取暖的黑石;黑油,这种东西以后会有很高的价值,还有几乎大明国所有能找到的各种矿产,可以用来生产更多更好的武器装备;另外,那里几乎有取之不尽的林木,我们造船、建房、造纸等等,这些都离不开木材。还有其他的宝藏,每年至少也能给我们带来数百万两的收益。”

“那里竟然有金、银出产?”路迎不禁大感惊异,“如此富足,鞑靼人怎地还屡屡南下呢?”

“这些野蛮人连刀耕火种都不会,只能牧马放羊而已,要他们找金矿就为难人了。”塞拉弗说罢,哈哈大笑,“各位不必疑惑,我所说的可不是谎言,其实在那里建设领地、逐步往北、往西推进,这是最符合实际的计划;至于粮食,至少我们先要找个适宜军屯的地方,先期满足口粮的保证,现在不是有土豆了吗?还怕攒不够吃的?”

在旁边的一位宫里司礼监的老太监,此时听得兴起,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奴婢就是边地的人,听闻鞑靼各部都依羊头数来计贫富,北方吃肉食最为普遍,要是能找几个放牧的好手,圈上千亩草地,大军的饭食就不用愁了;昔年汉朝的时候,苏武还在北海放过羊呢!”

北海就是后来的贝加尔湖。大家都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太监居然知道这些,不禁都瞧向了他。

“不错,你讲得很好,叫什么名字?”塞拉弗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太监,他身形微胖,白眉浓长,手执一柄佛尘,颇有点当年谷大用的架势。

“奴婢谷望,是逆贼谷大用的堂哥。”这个老太监慌忙跪倒,“奴婢谢王爷不杀之恩!”

塞拉弗听得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刘良女替他做了这个人情,连忙一挥手,“起来吧,你既没参与谋逆,当然不会被追究,保持忠心好好干,朝廷不会亏待了你们!”

谷望涕泪俱下,连连叩首,“奴婢历侍三代,但从来没见过王爷这般通情达理的主子!奴婢敢不戮身以报!”

塞拉弗心里想:这次良女把他派来,看来是别有用意啊!

等他忠心表完,塞拉弗又问起北海,谷望解释了一番,前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个湖!大喜:“你既然知道北海,去过吗?”

没想到谷望真的点了点头,“小的年幼时曾被鞑靼人掳去,便曾到过那片大湖,那里果如王爷所说,林木遍布,登山而眺,只见苍翠覆地,无一处不是绿色。不过那只是夏天,夏日酷热,白天单衫也穿不得,可水里却冰冰凉的。整个夏天甚短,倏忽便冬,寒霜一起,北风呼啸不止。那里帐篷都不很大,用数层毡皮撑起,以防穿风,冬季每个帐篷里都有火炉,尚且哆嗦,鞑靼人极耐寒者,也须穿着数层兽皮,戴皮毡帽,裹手脚,以防冻伤。最寒冷的日子,连呵口气都会被冻成冰块,掉在地上,着实是厉害得很……”

听到他绘声绘色地讲起,众人都笑了起来。塞拉弗说道:“冬季长夏季短,昼夜温差大,这都是北方的特点。气候恶劣,就需要另外的办法,迁徙人过去定居。”

路迎摇了摇头,“昔大秦迁中原三十万人实边,其中泰半囚徒;自汉代以降,历朝历代为治边患,都曾强制迁徙。太祖时也有一次,迁五十四万,其后规模渐小,至仁宗后几乎不再提起。今日王爷若想再行此事,不加政令约束,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前去!”

“强迁是一方面,例如囚犯、扶桑人、鞑靼人、瓦剌人、蒙古人、女真人等等。对了,我在国中呆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不知道北面已经有我们很大的一块羁靡地?”

路迎等人面面相觑,马永抱拳道:“王爷,我朝初设奴尔干都司,以流官为指挥使、同知、佥事等职,以土人为副,后都司宣德十年撤销,羁靡日薄,为防流寇南患,遂于辽东都司边境起修城墙。现北方羁靡诸卫有300余,地域最远处可达北山。”

塞拉弗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不再说话,穿过天妃宫的正殿,立有一块“郑和行香碑”,记载有当年的事迹。他伸手在石头上抚摸了片刻,怔怔地一叹,随后说道:“去龙江船厂。”

谷望连忙躬身领命,自去安排车马。索尼娅看见塞拉弗表情有些不对,连忙过来搀住他,玛丽娜当然不甘示弱,两人一左一右地分抱着他的膀子,不时偷眼看他,倒弄得塞拉弗哭笑不得。

“好了,这里是*,尤其讲究礼仪,你们这样是很失礼的。”塞拉弗用法语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

塞拉弗虽然对*的记忆差不多失去了,但最基础的仇恨是不会忘记的,例如蒙古、满清和日本人。一想到满清入关所干的那些龌龊事,塞拉弗就满肚子的火冒三丈。

另外,他也不能不为了朱明王朝的短视而深感遗憾。奴尔干都司的建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结果可能为了费用的问题,说撤就撤,结果这么大的地盘拱手让给了外人,这可是不用筑城墙防御的战略纵深啊!愚蠢!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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