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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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权噎住,这都是些什么人,天真烂漫的孩子都不放过,霍权不赞同,“不好。”

怎么能利用孩子呢?

老管家眼睛虚成了条线,扬起手,小心翼翼地向霍权走了半步,吓得霍权直直后仰,却看老管家双手握拳,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大人说得也是,放眼整个京城,谁还敢和大人你作对啊,聂家族学虽有几分名气,但毕竟没有栽培出位高权重的人,胆敢有人得罪大人,杀了便是,小少爷年纪还小,要他做那些事太为难他了。”

霍权:“......”

他以为老管家挥手会揍自己呢。

桌边豪气万丈挥笔如神的聂煜撑着桌,漫长沉默后,拍桌道,“老管家说得对,煜儿要去族学,摸清楚他们底细,让他们为爹爹所用!”

霍权心累,那些人他用不着。

但聂煜已经下定了决心,扯着喉咙大声喊聂轻服侍他换衣服,马上去族学读书,迫不及待的心情让霍权胸口颤了颤,想到聂远山学富五车,品行高洁,聂煜真能拜他为老师,应该不至于学坏,霍权没有阻拦。

他让老管家备份礼,然后教聂煜见聂远山时该有的礼仪,问候要磕头,说话要低头,态度要恭顺,彰显学生的谦虚,当年他见武安侯族学的先生就是这么做的,先生夸他是个好孩子。

他希望聂煜也能受到聂远山的称赞。

等所有都准备妥当,他和聂煜出门已经是午后了,侍卫抬着箱子侯在院子里,老管家喜气洋洋的,像是有喜事发生。

霍权心下讪讪,余光被旁边金晃晃的箱子闪了下眼,定睛看去,差点没倒吸口冷气,“这是给聂先生备的礼?”

整整一大箱金子,会不会太招摇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聂凿这些年在南境做的事儿吗?

老管家笑眯眯地摸了下,“大人觉得轻了?”

这一箱金子还轻?怕是没有比这更重的礼了,霍权摇头,老管家眯着眼,眼角皱纹皱得像老树皮,自我满意地说,“老奴也觉得这礼甚好,他毕竟只是个教书先生,送太厚重的礼不合适。”

霍权:“......”

聂远山为人低调,并不是喜欢奢华之人,亦不曾听说他爱钱财,这番堂而皇之的送箱金子去,怕不会得好脸色。

卧房有诸多古玩,随便挑两个都比这个强,霍权想提醒老管家两句,转而想到能让聂凿放卧房夜夜守着的古玩只怕价值不菲,礼物贵重他不怕,就怕那些东西来路不正引来麻烦就得不偿失,想想目前处境,金银钱财是不暴露聂凿恶行的礼了。

“罢了,就这些吧。”

相较于聂府雕梁画栋的景象,聂府马车就显得破败多了,当然也就看着普通,坐着并不显得颠簸,外边行人正在聊晌午发生在酒馆的事。

说书先生不知抽什么疯,大肆宣扬他的好,结果被群起而攻之,鼻青脸肿不说,还差点丧了命,就这样,那位说书先生还坚持‘他’是个正派正直敢于直言的御史,不惧权势,敢与半个朝廷为敌。

霍权:“......”与半个朝廷为敌是怎么回事,霍权觉得冬青有事情没和自己说明白,欲竖着耳朵听个明白,他们已转移了话题,霍权失望,突然看向趴在窗边眼珠咕噜乱转的聂煜,问他,“你是不是贿赂说书先生了?”

要不然说书先生怎么会昧着良心说聂凿好话,可聂煜此举无疑适得其反,聂凿名声恶劣,人尽皆知,岂是说书先生几句话就能扭转乾坤的?

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本来人们闲来无事辱骂他两句而已,经说书先生大肆宣扬,恐怕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挂在嘴边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父亲也做过类似的事儿,他被抱到武安侯府后,父亲派人到处散布他病死的消息希望转移背后之人的注意,谁知听书的人们剥丝抽茧的把他落脚地找了出来。

也将自己为武安侯卖命的事暴露于人前。

不过他想过,以父亲安然无恙的情况来看,父亲不止为武安侯卖命,否则不可能保得住性命,就是不知道父亲背地为谁效力,对方若是个好官还好,若是个奸臣,迟早还得出事。

‘哎’他叹了口气,聂煜后知后觉地偏头,脆声脆气道,“煜儿没贿赂说书先生,爹爹说凡地位低的不值得咱花钱,煜儿都记着呢。”

真要贿赂也是要贿赂官大的,这样才能得到好处。

贿赂说书先生能得什么好处啊,不划算!

霍权语噎,他自认不是口拙之人,却常常被聂煜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马车在宽敞的道路行驶了小片刻,随即拐弯,道路变得狭窄起来,顺着灰白的院墙又行驶了一小会儿,最后停在了两座石狮子的门前。

许是来得巧,聂远山刚好在,霍权提醒聂煜来时教他的规矩,父子两整理好衣衫,徐徐进了门,谁知刚说明来意,素来温文儒雅得聂远山就变了脸,抄起手边拐杖就要揍他们,霍权惜命,在聂远山举起拐杖时转身就跑,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狂奔,跳过门槛,飞下台阶,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了院子外的假山后。

屋里的人愣住了,好一会聂远山才反应过来,脸色更为铁青,看看远处假山探头探脑的人,又看看面前屈膝欲跪的小孩,拐杖僵在空中,竟是没地落了。

“远山爷爷想揍我吗?”聂煜没弄清楚状况,爹爹说先生喜欢知礼仪懂规矩的孩子,要他给聂远山磕头,膝盖还没触地呢,只感觉旁边一阵阴风扫过,爹爹没了人影,面前的老头子呲着牙,脸都歪了。

聂远山不知道怎么回答,愣愣地点了下头。

堂弟那样光风伟正的人,结果落到客死异乡的地步,聂凿不思悔改,竟大张旗鼓地命人抬了一箱子金子来侮辱他,揍他怎么了,恨不得杀了他才解气!

语声落下,就看稚气的聂煜变了脸,他抬起头,双手叉腰,底气十足地骂聂远山,“别以为仗着年纪大就胡作非为,我祖父都不打我爹爹,你哪儿来的资格,信不信让我爹弹劾你...”

聂煜骂得很大声,显然他极为生气,聂远山则暴跳如雷,刚刚他想着聂煜年纪小,揍这么个孩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玩意。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祖父是不打他吗?”是没命打!

聂凿不到半岁侄子就去世了,想管教也没那个命,聂远山怒火中烧,“是不是你爹教你的?”这么大的孩子,说话多是听长辈说起过的,必然是聂凿经常挂在嘴边被聂煜听到了。

杀了自己亲祖父还不算,还指责早死的亲爹,聂远山连带着看聂煜都面目可憎起来。

霍权听到聂煜的话就知道要出事,想喊聂煜快跑,可惜迟了,聂远山夺过拐杖,气急败坏地打向聂煜,聂煜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膛,肉嘟嘟的身体像雪团子似的,霍权没法想象拐杖落到他身上肉架裂开的情形,他害怕的捂住了眼。

但听哇的声,聂煜嚎啕大哭,嘴里不忘放狠话,“我要让我爹爹收拾你。”

“尽管去,我看他聂凿是不是要把我也杀了,我老头子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没见过,还怕他小小御史不成?”聂远山抖着胡须,面容枯槁的他因愤怒而突然面色红润起来,讽刺假山后的霍权,“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要收拾我吗?”

霍权:“......”不跑难道等着挨打吗?

挨了一棍子的聂煜哭得愈发响亮,转头看霍权站得远,哭着跑过去,腮帮子鼓鼓的,白里透红的脸布满了泪痕,张开手臂抱住霍权大腿,呜咽出声,“爹爹,他打我,呜呜呜,好疼。”

眼泪鼻涕蹭在霍权衣服上,落下大片污渍,霍权今日穿的是白色竹纹的直缀,风度翩翩,被聂煜这么一哭,顿时像落难的穷酸书生,霍权揉了揉他脑袋,哑声安慰,“嘘,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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