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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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心里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烦这种虫际交往,你应付我,我应付你,有什么意思。但爱尔维斯说到了这份上,他还是顿住脚步,没转身只是背对着他无声地提醒有话快说。

爱尔维斯的声音在他身后也顿了顿:“顾……遇,我可以还按以前的这个称呼唤你吗?”

喊他停下来就为这个?

“随你。”

顾遇倦怠至极,垂眸看着手里转了一转的花枝,才不至于将疲惫得快具象化的怨气撒出来:“没其他事我走了。”

爱尔维斯也听出他的耐心告罄,想起过往,心里稍稍暗沉,但很快又唤住他。

“等等!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爱尔维斯见他脚步不停,赶忙把找他的主题抛了出来。

“顾遇,你在找工作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份工作。”

顾遇的脚步再度停下。

他垂着眼皮,压着怠惰的倦意,稍稍回过头来,睨着他。

“什么工作?”他问。

爱尔维斯见终于留住了他,缓缓展露出微笑。他指了指顾遇身后背着的琴箱,笑道:“国立交响乐团的工作,如何?”

顾遇学着平时陆沉的模样,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

虽然顾遇是一个怠惰到极点的虫,平日里懒得维持虫际关系,但他还是懂得一点基本道理的。

譬如分手后,不该再和前任拉拉扯扯。

顾遇在大学时代交往过无数个前任,基本隔一月一换,按理早该成为首都音乐学院著名渣虫。

但顾遇既不骗身,也没兴趣骗感情,与他交往的雌虫全然不清楚顾遇和他们交往图啥,即使被甩后这群前任们依旧对他死心塌地,没有一个觉得他是渣虫。

这大概就是渣虫的最高境界。

顾遇的脑子不爱记事,对好多曾经算得上交往过的雌虫都没了记忆,但他对爱尔维斯印象还挺深的。

原因无他,爱尔维斯是他第一个交往过的雌虫。

按常理也可称为初恋,那个牵了次手就被顾遇厌倦了的初恋。

但据音乐学院当年的传说,爱尔维斯是他恋恋不忘的白月光,交往长达半年。这也导致顾遇以后无论与谁交往,都忘不了初恋,因而往往不到一月就告吹。

顾遇以前曾隐隐听说过这个传闻,但懒得出来澄清。

他觉得传这个消息的虫,和信这个消息的虫都挺蠢的。大学四年他俩都在同一个校园,还一个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恋恋不忘干嘛不复合?

不想处了就是不想处了。没有原因,顺其自然。

当年顾遇就是这么跟爱尔维斯提出分手的。

彼时年轻俊美的金发雌虫是古典音乐学院最耀眼的天才,前途不可限量。有才华的虫值得高傲,爱尔维斯当年便很高傲。

听到雄虫想要分手的话,爱尔维斯只是咬紧了下唇,含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保持着尊严道:

“好。分手就分手。”

于是,他们谈了半年的恋爱从此告吹。

顾遇现在想来,都觉得当年的自己很幼稚,渣的让虫没眼看。所以他也没打算再在爱尔维斯面前瞎晃悠,他虽然不尴尬,但他怕别虫尴尬啊。

但现在爱尔维斯说他愿意帮他介绍工作?

顾遇歪了歪头,不太怎么想思考地思考了一下。

其实抛去前任这条关系,他们还算校友的吧?

安了,校友帮忙介绍工作,没毛病。

少将查岗他也不怕。嗯,他真的不虚。

真的,真的不虚。

顾遇搭了爱尔维斯的车,去往首都国立音乐厅。交响乐团的训练室就在那儿。

因为多种原因——主要是懒,顾遇虽然有帝国虫民驾照,但今天并没有开悬浮车出来。可以打车,他为什么要自己开?顾遇懒得理所当然。

但没开车出来,这也导致他无法拒绝爱尔维斯载他一起的请求。

嗯,校友嘛,载他一起很正常。

顾遇面无表情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心里想的却是——

既然他都要决定出来工作了,以后还是自己开车吧。能省去不少麻烦。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麻烦”的金发雌虫,此刻正双手握住方向盘,注视着道路前方,笑道:

“我想起我们以前的情形了。那时你嫌学院食堂饭太难吃,我就带你溜出来吃饭,当时也是我开车,你坐在副驾驶座上。”

顾遇没什么反应。

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爱尔维斯趁前方没有障碍的空隙,转头看了白发雄虫一眼。

顾遇正一只手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那边的窗外。或者说,是借着窗外的光,散漫地看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并蒂花枝。

他上车时便一直没放地拿着那东西,琴箱都放在了后面的位置上。

爱尔维斯只看清了雄虫的侧脸。鼻梁挺拔,轮廓分明而疏离,眼皮下垂着,永远带着几分散漫。

并蒂花枝在他手里懒懒地转了几转,阳光下澈,粉色花瓣在金色的烟尘里晕染着,与雄虫被光线描摹金边的侧脸一起,成了场可望而不可即的迷幻的梦。

爱尔维斯有一瞬真以为自己在梦里。

顾遇再次坐到了他身边,像八年前一样。

彼时他们才十七岁,溜出学校想在外面混一顿饭吃,雄虫也懒洋洋地坐在他身旁。

彼时的他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嫁给他做雌君。

“看路。”

顾遇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句。

他真的不想把命赌在这么不靠谱的司机身上。

那一瞬,回忆悉数如梦醒般破碎散去,爱尔维斯愣了愣,视线重新移回前方道路。

“抱歉。”

爱尔维斯苦涩地笑笑:“我最近可能有些劳累过度,容易出神。”

关于“累”这件事,顾遇可太有话说了。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懂。”

他就经常容易出神,很少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虫、一件事身上。

雄虫不经意的话却戳进了爱尔维斯的心坎里。他呼吸一滞,想问顾遇真的懂吗?但想了想,他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这么问他。

于是嘴里的话换了个调:“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出神……想起我们以前的事。”

顾遇随即噤声了。

他不是怕爱尔维斯突然来个什么回忆煽情,他是心虚啊,不敢接话。

要知道,他告诉自己爱尔维斯只是个校友。但这玩意儿这语气,是普通校友说的话吗?

陆沉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应该吧应该吧?

在他出神心虚地想陆沉的时候,爱尔维斯已经在他耳畔,念叨起了好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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