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总有人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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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吱声,电话那端的人也沉默了很久,只剩下各自浅浅的呼吸声,隔着电磁波滋滋的响。

“小凝。”

“嗯!”

“妈妈想问你。”祖母的说话声里,能听出细微的哽咽声。

祖凝觉得今天的余晖特别晃眼,那乍破天际的光明明灭灭的回落在地上,漂亮也惹人心烦。

脚尖不自觉的蜷曲,隔着地表的温度有些烫,偏偏心冷的跟石头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我?我们?我们是谁啊?”她喃喃重复,一阵冷笑,轻轻吸了吸鼻尖:“算了,没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用谎言验证谎言得到的只能是谎言。,

她倔强偏头,脑袋微扬,语气随即恢复到以往的漫不经心:“你问,想问什么就问吧,有什么不好答的?”

一问一答的对话,简短中彰显无力,母女间的无话可说很是悲哀。

“你是不是至今心里还在怨恨,恨我们。”

祖母话还没说完,祖凝毫不客气的截断。

“钱,我每个月都会寄,生养一场该我尽的孝道我不会少。至于别的,我不想提。”

破碎的嗓音下是死绝的孤独,她不想拿往事困住自己,偏偏往事像一把刽子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的曾经。

在她要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祖母再三犹豫,依旧还是开了口。

“小凝,妈妈还有件事。”

她耐着性子,意外是今天的祖凝心绪有些平静,她想也许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能在自我世界里学会遗忘,学会成长。

只要往事不再提,也许她可以。

手指不自觉捏紧手机,她压低了声音,话语间也没了早前的冰冷。

“你说。”

“你弟弟他。”

话音一落,凝滞的笑容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果然啊果然,她到底在贪心些什么,人为什么就不能在伤害中学警惕,学会接受痛苦?她有些疯狂的想。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你我根本就没有沟通的必要。”眉宇间的温和尽消,肃杀立显。

她狠狠闭上眼睛,光辉的余晕在眼球中没了色彩,一片漆黑。

诚然,她原本的生活就该是孤独、寂寥、孑然一身。

没有依靠,没有方向,没有所终。

不卑不亢,不喜不怒,不彰不显,不愠不忿。

微微的跳动再度回归平静,祖凝冷漠的的笑了笑。

话语间的寒如冰川上的雪,冷的让人不敢呼吸。

“你放心他的电话我会接,他开学前,我也会回去。”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摁断电话。

果然遗忘才是让一个人幸福的方式,而记得的人注定永远痛苦。

交叉的双手摆在身前,祖凝垂着头蹲下去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有时候她想放纵自己彻底沉沦,不管不顾的冲动一回,终归是不够狠。

所以,他们赌的不过是一个她不够狠而已。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或许会好点。”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祖凝依旧闷着脑袋垂在双腿中间。

“我不想哭,哭是这个世界最懦弱的事,偏偏人在无助的时候,除了哭就没有任何办法。我觉得我很懦弱,除了懦弱我现在想不到任何解脱束缚的方式。”

“许妈妈,我很累,真的很累。”

“我想逃离这个世界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可惜我没有地方可逃。一身枷锁,不够磊落,我的心里有一团火,它在烧。”

她仰着脑袋,明艳高贵的脸上全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绝望。

猩红的眼底簇着阵阵烈火,彻底点燃了自己,她举着手摆在心上,笑的愈发无力:“这里在烧,你知道吗?”

“原来,烈火难灭,就是这种感觉啊?”

认识她这么久,许院长第一次看见祖凝这么颓败的模样。

直白的话语中不藏一点个人情感,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没有一点朝气的影子,老气横秋的空洞。

看的她忍不住的心疼。

她忽然低下头,满脸泪痕的脸上通红,只是视线内一片茫然,失了焦距。

“其实,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这团火也许会烧到我自己,没有人来救赎我。是了,我自己都不能救赎我自己又凭什么渴望别人来救赎呢?”她说的很轻,要不是嘴唇动了动,许院长几乎以为刚刚的一切就只是幻觉。

许院长定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当年,第一次在福利院门口见到她,她就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些不同于寻常孩子的生气,跨越了本该有的年纪,是历经沧桑的饱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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