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相通不互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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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向胆边生之下,那尖嘴猴腮的妖踉踉跄跄往前一扑,硬是摆脱了同伴的搀扶。

“飞蓬!”眼看着一行字浮在半空,九天再忍不住从上方追了下来,看着那帮来历练的妖族,眼睛里都是杀意。

倒是飞蓬反应让人意外,他瞧着那行字,恍惚之间,心底却是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你问本将魔界一行,是否被破了纯净之身?”

没等飞蓬回答,便当空落下一把剑,瞬间斩落了头颅,剑光之惊艳隐有飞蓬的风格。

九天几人都看了过去,神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妖君瑾宸,想不到你亲自来了神界。”飞蓬敛去心底复杂的情绪,惊讶的挑了挑眉。

瑾宸苍白着脸,一步步走了过来。但他第一句同飞蓬一样,论的是公事:“是,将军不肯赏脸,属下又不敢回去,本君便只好亲自来了。不知神将意下如何?”

“你我都知道,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飞蓬不置可否:“各界终有一战。”

瑾宸点了点头:“但神族现在需要时间培养后辈,本君也想抓住魔尊未打压的绝佳时机,发展自己的嫡系。于将军而言,此为皆大欢喜吧?”他说着,却将几位同族困住,连通讯都以妖界秘法彻底隔断了。

“确实皆大欢喜。”这一回,飞蓬看瑾宸的蓝眸里,多了些赞许之意:“妖君既将话说那么明白,那本将也不吝说实话。对于你们的算盘,本将心知肚明,所以这投效之言便勿要再提了,来点儿实际的吧。”

他微微一笑:“至于妖界投靠神界,挑拨神魔再战的意图,想必不是妖君之意,而是答应仙界元老的吧?”

“将军果然明察秋毫。”瑾宸颔首,转身便抬手拔剑,在族人的惊呼中,他将人杀了个片甲不留。而后,妖君吹去剑尖鲜血,回眸时面色不改,连提都没提。

有些真相飞蓬不说,瑾宸却还是猜到了。正因为自己当时阻了钟鼓出手,才害的飞蓬最后不得不耗尽灵力封印神界,方落在了重楼手里。

终究是少时至今的真心,哪怕愧疚,哪怕愤怒,瑾宸也不忍再问。他将在场的妖族处理了个干净,避□□言传的更不像话,只道一句:“流言来源,我查过。发觉最近妖界有些人心紊乱、恶意传播,仙界也如此,负面情绪多难以消解。”

“将军所要的实际,我回去和仙族元老们再商议一二,必当尽快奉上。”妖君拱了拱手,干脆利落离开了。

飞蓬目送他离去,抬头招了招手,示意酒醒的大家全部下来。

瞧着好友们眸中的隐怒,飞蓬摇了摇头:“葵羽、沧彬,本将给你们一个任务。”

“将军请说。”沧彬与葵羽立马正色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伏羲归来把飞蓬魂魄理顺后,开始着力于帮水魔神沧溟复活。对此,沧彬经常不在天魔族,而是留于神树,天天蹲着看复生之阵,想在父神归来的第一时间迎上去。

“天魔族现在神魔两界都难觅栖身之处,本将考虑许久,本想将你们安置在新仙界,但如今…”飞蓬的脸上浮现一抹锋锐的杀机:“还是要你们带领天魔族,前往混沌入口施加封印了。”

九天立即明白过来:“你怀疑,流言与下落不明很可能在混沌的众生恶念有关?”

“妖君找不到痕迹,地皇也觉得发生太自然而然,那除了确实是无意中酿就这样的结果,便只剩下那位有这个本事了。”蓝眸中精芒若隐若现,飞蓬沉声道:“但如果真是天诛,就说明他伤势极重,需要一个祭品用来疗伤了。”

和天诛,或者说和天道有关,可起到补全根基作用的祭品,莫过于自己。但是,这手段未免过于粗暴低陋,如果自己不上当,不前往混沌寻天诛麻烦,天诛又怎么把自己引出相对安全的神界呢?

当然,如果天诛算准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和他算这笔账,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么想的时候,神将飞蓬并不知晓,妖君瑾宸并未像他所说那样,即刻去仙界找元老们商议,而是不远万里前往混沌。妖界在魔界之下,哪怕想要脱离掌控,他为妖皇神子,也还是有办法直接联络魔尊的。

大抵是发觉瑾宸来了混沌颇为意外,重楼很快便应联络而至。他才落下来,便被瑾宸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是故意的,对吧?”妖君咬住嘴唇:“望你记住今日之言,以后勿要后悔。你早就知晓,我会后悔的,是吧?”

重楼反应过来,了然之余,痛苦自责之色难以掩饰:“原来,你也知道了。我是说你会后悔,可现在连我自己,都悔不当初了。”

“是嘛。”事到如今,瑾宸如何不知晓,他亲手断绝了本就微茫的希望呢?心丧若死的同时,他也不会让重楼好过半分。妖君盯着卸任的魔尊,轻轻道明了最近喧嚣的流言。

看着那张在自己面前,总是冷酷威严的脸庞,慢慢变得惨白,晶亮残酷的血瞳,更是漫上了无尽的愧疚心疼、无穷的后悔自责、还有无与伦比的绝望无力,他心底又是痛苦,又是爽快。

“这些年,你一直霸占他身边的位置,驱逐、排斥所有对他有心,想要接近他的人,胜券在握、肆无忌惮、居高临下…”瑾宸冷笑一声:“我还真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痛不欲生的一天!”

重楼抬眼瞪着他:“闭嘴!”

恋情还没开始,就被情敌掐灭所有希望,气疯了的瑾宸凛然不惧:“怎么,我说错了吗?何为禁脔,珍美的、仅独自享有,不容别人染指之物。魔尊重楼,你敢发誓,自己并不是这样看待飞蓬将军的吗?”

“我…”重楼愣住,居然无法辩驳。

瑾宸更是气急,快步走上前去。一时间气焰之烈,竟逼得本就心有短处的重楼不自觉后退,眉宇间尽显仓惶。

直到退至这块破碎陆地边缘,重楼才恍然醒神,一掌击退了瑾宸:“对,是我带给飞蓬痛苦,也是我害他终要独自面对这么难堪的处境!”

“所以,飞蓬想怎么对我都行,我敢任由飞蓬处置,绝不还手一星半点。”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眉间除了自责、内疚、担忧、难过与心疼,更有孤注一掷的狠意:“再是杀要剐,我都毫无怨言!”

重楼冷笑着看向瑾宸,声音若雷霆霹雳:“可你敢吗,你能做到吗?”

此言一出,瑾宸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重楼拭去下唇的血迹,冷冷追问道:“妖君瑾宸,你是因自己为了保命,帮着本座狠狠坑了飞蓬一把感到愧疚,还是仅仅为自己丢失了追逐梦醒的资格,而感到不忿?”

尖锐的话语一下子击中了瑾宸的心,他彷徨着后退几步,明丽的眼眸里泛上了迷茫。

“若是后者,敢问你算飞蓬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和他之间的事?”重楼继续追问,看着瑾宸迅速坚定下来,目光变得清醒锐利,他放缓了声音:“如果是前者,那你要做的,便不该是来找本座算账,而是尽可能弥补过失。”

虽不报什么希望,但想到飞蓬现在的处境,重楼还是忍着心酸,提点了瑾宸一句:“若想不明白或做不到,那我劝你放弃这份执念,只因你给不了飞蓬他想要的感情。”

“飞蓬所求的,是一份毫无瑕疵的情谊,立场敌对不放弃,并肩而行不抛弃…”重楼转过身,步履蹒跚的踏向混沌深处,心中、眼里满满都是酸楚和自责,最后这一句话,喑哑的险些淹没在混沌那无形无影的风中:“两心相通不互疑。”

瑾宸木然站在原地,看着这位牢牢压制他多年的老对头,那写满了孤寂痛苦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对方了。

他们这番对话,自是无人可知。而自这一刻起,魔尊重楼终此一生,再未回过六界。

六界纪元第二十二万年,神界于第一神将兼天帝神子飞蓬的主持下,天规戒律的统一修订宣告完毕,并对外公布。

即日起,神界诞生的孩童,不管是古神族、神果、神修还是龙族、神兽,在经过公平一致的启蒙教育后,都必须被蒙蔽天机、封印记忆、只留神族最根本的传承及本身学识和潜意识,下放至小世界历练。

历练期间,神族少年不禁婚育,可自行拜入人间宗派。

若陨落于正常仇杀,其长辈底蕴丰厚者,可收回魂魄、重塑肉身,除记忆无法恢复外,等同于重生,余者则直接坠入轮回。家人若不忿想报复,当等到仇敌飞升后,允许寻同等级族人代下战帖,正大光明邀战,一战了仇怨。

当然,如果神族族人被看破身份,陨落于欺凌、欺骗或采补,神族会派人直接寻觅仇敌,压制境界至同等,杀死对方方休。

除此之外,神族废除不得与外族婚育的旧规。唯一例外的便是魔族仍属于敌对,若选之为道侣,必须经过幽都神狱族规严惩,并不得再搀和神魔大战。

且古神族、神果一族成婚之后,不建议以陨落为代价孕育子嗣。若有孩子,则跟从神族孩童新规下界,不得留于另一方。但可灌输另一方传承,由孩童自行做出抉择,同样在飞升后可恢复记忆。

零零总总的规则变化,引起各界议论纷纷,多是赞赏居多,将原本就成为昨日黄花的神将、魔尊流言彻底压了下去。

却是无人可知,神将飞蓬便在此刻,动身前往混沌。他此行,意在磨练心境,亦是找寻天诛踪迹。

临行前,飞蓬曾拿来九天的通讯器,单独联系了重楼。

冰镜并未转化出来,传出的只是熟悉的声音,但这一回因疲惫显得有些陌生:“飞蓬,我知道是你。”

“所以你没用冰镜。”再也不见的承诺,重楼是真的守住了,飞蓬蓦地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头涩涩:“既如此,我也猜到了。你和天诛是不是已交过手,还把他逼急了?后来流言传播被切断,之前又太急躁,都不像天诛之意。”

重楼轻轻回道:“女娲娘娘立下神女,便返回混沌追杀天诛,逼得他疲于奔命,流言便是那时传出来的。后来我得知流言传出那样,直接布下连环的空间爆炸阵法,找上天诛拼了一把,他伤上加伤,应是无力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控制负面情绪。”

所以,真正在自己出手前,就解了燃眉之急的,还是重楼本身。这算不算应了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飞蓬阖上眼眸,声音有些沙哑:“你当时,心情是不是很糟糕?”能把三皇境界的天诛逼得伤上加伤,再无力操纵流言,哪怕有女娲功劳,重楼的疯狂也不言而喻了。

“我从未想过,会有人猜到,可我还是小觑了聪明人。”重楼的语音很低沉,他并没有提及瑾宸给自己带来的消息,造成了自己那一战里不顾一切的发疯,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前不久,我遇上钟鼓来混沌帮忙。”

重楼所言之事,同样也解了飞蓬始终未能问出口的一个疑惑:“我那时才知晓,竟是悭谀先怀疑,然后拉着同样拿捏不定的长琴,前去逼问了祝融。我不得不说,那条小龙随着长琴一起被罚,跟着女魃历经人族变迁,确实长了心眼。”

飞蓬低促的“呵”了一声:“难怪长琴什么话都没在我面前说,表现的一如既往淡定,这确实是最不会戳我痛楚的方式。”

“除却惊鸿,他是你门下我最欣赏的弟子。”重楼轻笑了一下,笑声低不可闻,极力不想将话题再转到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飞蓬面对的难堪境地,还是在他不在飞蓬身边时发生了,但他连道歉都不敢。

飞蓬亦有相似心境,他听着重楼声音里不自知的湿气和强压的泣音,心底那点儿怒意莫名泄了,取而代之是涩然:“嗯,惊鸿也很好。”

此言一出,忽然发觉自己和重楼再也无话可说,飞蓬下意识捏紧了传讯器。

对面同样一片沉寂,只能听见重楼隐忍到几乎破碎的呼吸声。

静寂了一会儿,重楼干笑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飞蓬,天诛在混沌最深处。目前,女娲娘娘把他困住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皇境界的争斗,终究是你我很难插手的。”

上一次,若非有女娲牵制了天诛,自己又发了疯不怕死,确实很难伤到想逃的天诛。

“我知道了。”飞蓬若有所思。

重楼犹豫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并非诋毁女娲娘娘,但正因她和天诛纠缠太久,却始终未能毕功于一役,我才觉得,不该太信她能制住天诛。”

这言下之意太过明显,飞蓬沉默片刻,回答道:“多谢提醒。”他关了联络器,重新把自己的防备又提高了一级。

“飞蓬,你不需要谢我。”重楼将东西收起,轻轻回道:“永远都不需要。”他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这句话,他怕是再也没当着飞蓬面说的勇气和资格了。

不过,既然飞蓬打算来混沌,自己是得未雨绸缪一番,尽量让天诛无有机会对飞蓬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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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求评论~这一章,算是虐点都写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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