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1 / 2)
千年之中,得到武陵王称号的人,一定是军势冠绝天下的兵道神才,也一定是力挽狂澜鱼既道,翻手救国覆手灭敌的忠臣楷模,和文正公一样,封号的本身就已经具备了天下第一的隐含意味,因此无论是王,还是公,抑或侯,其实反倒不重要了。王公候伯子男六个等级之间拥有着绝对的差距这是没错的,可问题是文正武陵这样的称号,本身属于六等之外的第零等级——勋。
无论南方北方,抑或楼兰精绝,甚至更远的盎格鲁,欧兰,勋爵永远是一国贵族中最崇高的存在,因为这些勋爵,其实是放弃了封地,一生为国小命的“伟大者”。
武陵王,文正公的地位就是如此崇高,连带着候选武陵王,备选文正公这样的称号都成了几如亲王高尚封号。灵皇不会给银尘亲王称号的,因为亲王只能姓赵,还必须是皇室宗亲,是被南国第七王朝皇室垄断着的专属隐藏职业,灵皇给银尘一个备选武陵王的称号,那是普通人根本想不出来的极大殊荣。
谁叫魔法师爱管闲事,两次救了灵皇的命呢?虽然第二次银尘不过冒死勤王而已,可是灵皇和凌华皇后养着的血滴子都不是傻瓜,天空中那么大的法阵谁都能看见,赵光叔平白无故死伤几千的战果谁都能打听得出来,因此灵皇事后也知道,就算没有千里回转骨银尘照样救她出来,不过那样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了。
因此灵皇不感恩那就不叫灵皇了,因此银尘带着他的二百人小队去接受检阅的时候,每一个士兵都得到了最低是龙禁尉的封赏。
因此,银尘从门槛中跨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夏守忠还是戴荃对他都客气有加,当然夏守忠心里真的感激她,戴荃却是皇上喜欢谁他就喜欢谁。
银尘礼貌地和他们寒暄几句,给他们留下了美好印象之后,就顺着步道朝皇宫的大门走去,就算是神武侯,就算是游击将军,在没有灵皇的命令时,也不能私自在皇宫逗留到入夜,那不是君臣之别的问题,是最起码的礼仪问题了。
银尘抬起头,晚霞的红色光晕映照在他那白银色的瞳孔中,折射出金色和橙色的细碎光点,那些光点又沿着他瞳孔周围的魔纹流转成一条条细细的光丝,盘旋着勾勒出一妹妹精致的符文,那一双眼睛对着傍晚从金红到暗粉到苍蓝再到浅紫色的天空,似乎折射出一个年轻有为,志得意满的帝国少年踌躇满志的内心,也让往来的几位行动如同槁木死灰一样的年幼宫女红了脸蛋,急急忙忙躲闪开去,在外人眼里,那一刻银尘真的如同天地间最灵秀的一位小生,青春,俊朗,甚至有些迷离的美艳,尤其那一一对白银色的瞳孔中闪烁的金色与橙红色的光点,更显出他如同神话中人的妖异的美,然而银尘自己知道,那金色和橙红色的光点并非晚霞映照在瞳孔中的反光,而是魔法。
光芒与火,合成秩序。
秩序,不仅代表着结界的坚守,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的裁决,更代表着预言的力量。
那不是用黑暗魔法驱动的预言魔法,而是梵特兰蒂冈内部最难学习的传奇魔法——大预言术。
大预言术,带着预言和改变未来的双重性质,尽管改变未来的力量并不是特别的强大,但也是梵特兰蒂冈中超越究极大审判之术的,仅有的几个终点魔法之一,甚至被视为神教最终魔法的教皇传承之术,就是基于大预言术的改进法术。这个法术,是银尘从东海秘境回来之后才领悟的,是他心目中和魔哭冥斩拳同一级别的至高的魔法。
光芒与火,合成秩序。一幕幕预言的画卷,在眼前浮现出来,灵皇对他的种种恩裳,皇后对他表演出来的某种类似母爱的提携之情,以及直接用圣旨革去他世子太保,合并血滴子都尉的种种做法,最终都在这没有任何魔法闪光,却比任何魔法都恐怖万倍的大神通面前,显出了原形,将灵皇和凌华皇后隐藏在幕后的种种算计,以及灵皇内心中的种种无奈,为了帝国延续做出的种种牺牲,扭曲,血腥与疯狂,全部展现在银尘眼前。
那一刻,他读懂了命运。
他并非知道帝国的命运,北国的命运或者灵皇的命运,他读懂了的,是命运本身。
“自古正道是沧桑啊!”他低声叹息一句,垂下眼帘,眼睛里的金色和橙色的光芒也消失了。
他知道灵皇对自己为何如此好了,他也知道自己,林绚尘和赵凌云三人,即将面对一场其实并不存在的危机。
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危机很有弄假成真的可能,毕竟灵皇也好,凌华皇后也罢,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过分高估了,对自己能够把控的局面,和能够施加的影响,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们犯了高高在上的领导者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认为自己可以把握住每一个人的命。
情况绝对不会向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的,银尘知道家乡那种需要充分沟通才能运转良好的社会制度为什么会建立起来,就因为领导不可能管得住每一个手下的每一个动作啊。他们制定下来的策略,哪怕是临时的策略,也总有被执行得变了味的时候,所以他们真正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在执行前,先让自己的手下了解到整个计划,弄清楚自己在计划中的位置和作用。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灵皇的计划中包藏着太多的绝望与希望,提前透露给真王,很难保证真王不会因为过大的希望而萌生贪欲,提前给银尘说,灵皇也不能保证银尘会动别的心思,甚至会直接和他决裂,彻底投靠真王,所以他必须隐瞒住所有,还要附带着瞒着自己的妻子,灵皇终究只是一个武士帝国中地位最高的武士,他不可能知道银尘是个魔法师,更不懂魔法师是什么。
因此,银尘从皇后侧门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行动。他不会真的去破坏灵皇的计划,只会将灵皇计划中关于林绚尘的部分修正。同时,他知道自己不可避免地加速向着与阉党对立的方向发展。
他甚至知道夏守忠和戴荃根本不是阉党,是真正明白“宫人”是个什么角色的人而已,他们不是可以定位为“恶”的存在,而是这个可怜的时代中,可怜的明白人而已。
他当然也知道,凌华皇后和她的后党,其实和阉党一样可恶,而灵皇和这个已经发臭了的后党,已经形成了彻底的共生关系。灵皇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至少,在四卅之后的大清洗中明白了这一点,因此,他才会想出一种壮烈又有点自欺欺人的补救方式。灵皇这个人,真正是被时代的大潮卷着,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的迷途者。
这就是这个本该比北国强出四倍的帝国,最深重的悲哀与灾难。这就是银尘眼中北国对南国最不可思议的胜利。在银尘的故乡,富有的一方永远比贫穷的一方战力强大,因为当贫穷的一方还在厉兵秣马,围绕着狼图腾训练世间第一骑兵的时候,富有的一方已经在造隐形轰炸机了。总体战争,体系对抗,战争就是在烧钱。而银尘现在所处的世界,战争,居然是在烧双方的勇气和军势。这样的的战争形态,本身就是一场大型的骑士决斗,一旦遇到了工业文明的战争形态,整个世界体系都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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