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魔威进退只为己(2 / 2)
银尘来这里就是单纯来杀薛无痕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第三道人影果然虚空中浮现出来,就是银尘,就是那白银色的法神。此时此刻,他已经放下了兜帽,银白色的长发反射着阳光。他的相貌比起以前,似乎更加精致可爱,刚一出现,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出现在万人往身后,拜狱的左边,十六岁的小胖子忽然之间就化成一道黑暗流光,消失在某座建筑投下的阴影之中,比起他堂而皇之的站在街心,藏匿于阴影之中的情景,更让马车阵中的帝国御林军感到害怕,因为马车阵已经开始做细微的调整。
万人往没有理会这些外部的变化,只是蹲着,静静看着薛无痕,看着神剑盟,历代掌门中最无能,最邪恶的一位的终末。
“本座还没输!”薛无痕的口气听起来是很硬气的,可实际上,他的语气已经慢慢的衰弱下去:“本座早已突破了人间的桎梏!只要剩下一小块儿,就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本座要,所有看不起本座的人,血债血偿!”
薛无痕说到最后都有点儿喘息起来,万人往盯着他那已经浑浊不堪的暗红色,没有任何瞳孔可言的眼睛,一秒,两秒,三秒终于有点不舍的离开了视线,那就是他和这个恩怨纠缠着的所谓师兄最后的别离。
他站起来,眼光落向别处,身边萦绕着青色毫光都已经消失了,山岳般凝重无比的气势也消失了,他忽然变得轻灵,空寂,忽然间从一位高高在上的绝世强者,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他并没有转身,但身影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会喊口号么?如果喊口号,能够挽回败局,那你尽管喊,如果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和忠诚,能让你的主子对你这样失败的残次品多看上一眼,那你尽管表现出这样不屈和忠诚吧。原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以为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但现在……看来我那不值钱的好心,真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万人往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对薛无痕的死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既不震骇也不悲伤,同门之谊或者兔死狐悲的感觉,更是一点儿都没有,或许几年前的四卅之日,他心中的大师兄就已经死了,死在他的剑下。
所谓宿敌,所谓恩仇,所谓正邪之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相同的实力或者境界,当两个人的境界相差太远,中间隔着一个层次甚至一个维度之后,再刻骨铭心的仇恨都会变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万人往和薛无痕,直到如今,他们依然是齐名的,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境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关联的地方了。万人往如今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层次上的人,他看薛无痕所在的层次,如同成年人看蚂蚁。
薛无痕的所谓追求,所谓恩仇,在万人往看来不过就是蚂蚁的追求,蚂蚁的恩仇而已。薛无痕手下的神剑门,在万人往眼里,可能也就是一个蚂蚁窝。
万人往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对这个人的生死,已经真正的漠不关心。他刚刚做的一切,只想强迫自己对这个江湖人生搬硬套给他安上的所谓宿敌,一点饱含人情味的关心,想尽可能的营造一点兔死狐悲的氛围,营造出一点失去宿敌的高手寂寞感,然而他没成功。
他根本演不出来那种狗血情节,他无论怎样压榨着自己的回忆,压着自己那许多年前被迫离开山门的落寞与凄惶,都没办法压榨出哪怕一点点愤怒与悲伤。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手中的《观澜》,究竟为谁而歌。
他直到那一瞬间才明白,一位能将《观澜》当作普通斩击使用的剑客,是没办法退回到,普通剑客的群体当中去的。
于是他走了,他甚至连解释自己的那最后的最强的一式剑法的耐心都没有,他甚至不愿意去享受那胜利者给失败者解说战局的高高在上的特权。他就这样走了,他觉得让薛无痕死的不明不白,或许是一项善举。
但他想错了,薛无痕明知必死,也不肯真的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银尘——!”万人往刚刚消失,薛无痕就大叫起来。
“我在这里。”银尘瞬间出现在他的头颅旁边,同时一圈黄金色的玻璃墙面,将他们和整个世界隔离开来。与此同时,弩箭飞来,马车阵中闪烁着出现了许多道影子。
银尘有些烦躁的一甩手,广袖之间爆发出一道青蓝色狂风,这狂风并不是真正的风暴,而是时空静止的魔法闪光。
丁字路口中的一切猛然之间失去了全部色彩,只是想如同黑白照片般的灰阶图像,时空,真的静止了,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
银尘低下头,真正居高临下的和薛无痕对视。
“有什么遗言吗?”
“万人往那厮,使用的剑技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从《观澜》中间领悟出来的新招?列祖列宗的夙愿被他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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